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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t Fire To The Ice ❄點燃冰火之心

Set Fire To The Ice #1

- 第一部 -

 「她的外表,就像一觸就會燃燒的火焰;她的內心,就像一碰就會融化的雪花。」

 

 


 

皇冠符號

第八章(前半) - 現任女王的召見
 
 
  「一年一度的季節交換大典,早已是延續好幾千年的古老傳統。每一年,芙瓦伊納和帕維特王國各自派出一位王族成員,作為此次行儀式之舉的代表人。而儀式的特定地點,也在幾千年以來就以兩顆托帕石的交換視為誓約的象徵,至今從未變更過____火系與冰系環外的和平地帶,既敏感又緊張的交界處___匹斯之城。
 
  城內的核心位於那座以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塔堡,塔堡內部的結構精密且結實,兩邊的塔側,分別有座往上延伸的一對金羽翼觀覽區。這對金翅膀末端的聚合之處,其尾翼共同指向玻璃窗外的金湖日落月升,在確切的時辰,就如儀式大典當晚,於金湖正中央的水面之下,會看見一座金色的圓壇緩緩地浮出水面。放置在圓壇之上的精密儀器就是儀式中最重要的代表物。
 
  若非季節交換大典之時,其他時間是無法在湖水之上看見這座被稱作為『季節管理員』的季節轉換儀。在兩方王族代表人分別在圓壇外的兩側站位就定之際,儀式便從那刻起正式開始,火系代表人對應鑲在季節轉換儀上的豔火色寶石、冰系代表人對應著闇冰色寶石,各自為兩國的和平轉儀宣誓,宣誓的同時取下身上所配有的托帕石,並握於掌間,當季節轉換儀器開始運作時,金湖便掀起一波波微弱之光霧,兩顆寶石也隨之閃耀著榮耀與和平的炫光,世界性的季節交接就此轉換。
 
而季節交換大典的舉行最大目的,不僅是相互制衡的季節運作,更是一種兩大王國堅不可摧的和平象徵。
 
- 詳記於匹斯城堡藏書,《季節交換大典之源起》‧〈總論篇〉


 
分節符號 
 

  沉落

 

  冰寒刺骨的湖水強烈襲擊身上每一吋肌膚,冷水浸溼了禮服的內裏,裙襬變得越來越沉重,身子彷彿就項被幾十顆石頭牽住,重重的將我拉下____我不小心嗆喝了好幾口沁涼的湖水,喉嚨隱隱刺痛著___這件禮服是會吸水的棉綢布,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就會難以脫離水面... ...

 

  我睜開雙眼,海水刺得我雙眼發疼,往上一看,只見距離一公尺處的地方,就是灑著餘暉的微光水面,我奮力的往上一划,但卻不及抗衡往下拉的力量,試了好幾回,全身感覺彷彿要虛脫般沉重且無力... ...

 

 沉落

 

  如果我就這樣無聲的沉入水中,永遠沒入湖底... ... 我的存在... ...即使是老早就不被愛著的存在... ...是否也會隨著每一次的沉落而被逐漸被遺忘了?

 

納塔莉!」低繞的嗓音喚醒了我,下一秒,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抱起我的腰,這突如其來的力量,將我往上一跩,可是卻在抬離水面時,那雙手不慎失了空,而我再次沉落於湖中___...

 

 
分節符號 
 

 

  納塔莉!」

 

  一個不注意,當諾斯特試圖把納塔莉從冰冷的湖水抱起時,腳下濕滑的圓石讓他差點滑倒而失手,使她再次被吸足了飽滿湖水的裙襬給拉進湖裡。諾斯特心中暗自咒罵著。

 

  諾斯特再度潛入湖中,動作變得比先前來得更為謹慎、小心,他兩手輕柔的拖著納塔莉的雙肩下,將她拉往一處圓石淺攤處仰躺。上岸後,納塔莉側身撐在石地上____劇烈的咳嗽,連帶嗆出一大口冰冷的湖水____在半昏眩半意識不清的狀態下,她虛弱的倒下,而諾斯特及時接住她,讓她平穩的靠上他的大腿。

  他咬著牙,猶豫了幾秒,接著翻起收在深酒紅色西裝外套內側的寶石匕首,慢慢地劃開她禮服外相互交錯的細線,所有的細線立刻全數崩解。

 

  諾斯特從她身後脫下那件蔚藍色禮服,將禮服丟在他的外套上,只留下她暗紅色馬甲和連身的短底裙,和一大片裸露於外的蒼白肌膚。

  他俯身靠近她的臉龐,側耳傾聽那道和緩的呼吸聲,接著他輕輕撥開她那頭不斷滴水的長髮,瞥見位於她左側鎖骨下的圖騰印記,那是若似雪花與火之劍杈結合的圖案,淺淺的,不易發現。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注意過。

  諾斯特屏息然後輕觸納塔莉發顫的身子,該死,她正在逐漸失溫

  下一秒,諾斯特迅速為她穿上他的外套保暖,此外也蓋上她左胸前那抹淡淡的印記。昏眩的納塔莉,臉色慘白,臉上失去原有的紅潤氣色。

 

  沒時間了,後頭是必還有帕維特王國派來的追兵

 

  他不再猶豫,騰空抱起納塔莉,與流逝的時間賽跑。諾斯特邁開步伐快速走向石路之外通往匹斯森林的小路,一隻精壯且訓練有素的純血白馬就繫在這附近的大樹上。

  聞聲,純血馬停止吃草,它抬起頭,視線迎向他們。馬兒甩了一下滑順的馬尾。

 

  「克里福特(Clifford),拿出你贏得賽馬冠軍的實力,全力衝刺。但要記得,」諾斯特低語,眼神警告著,「別讓摔下去。」

  白馬的暗棕色瞳孔閃過一絲藍光,它再次甩了一下馬尾,似乎在催促他們得趕快上馬。

  諾斯特將納塔莉抱上馬背上,用另外準備的馬韁環過她的腰部,與馬身一起牢牢綁住,諾斯特隨後跨上馬背,抓起疆繩,喝了一聲___純血白馬蓄勢待發的精力在他的命令下猛然迸發___四起的土塵揚起,他們往森林深處快速奔去。


 
分節符號 
 

  

  梅莉莎披著一襲冰藍色的斗篷,隻身站在湖畔旁破碎的窗框外。她靜靜凝視那片冷冰冰的森林,冰冷的湖水浸溼了她的下裙襬,但她根本不在乎___在梅莉莎眼中,金褐色的瞳孔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溫度____她只在乎納塔莉安危。
 
  她緊抓著先前納塔莉遺落在窗框旁的托帕石項鍊,透藍色的托帕石此時顯得黯淡無光...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梅莉莎驚恐的望著納塔莉和那名金髮男子跳入湖中,只留下那條在生日舞宴上得到的王族禮物... ...
 
 

  而現在,項鍊失去了主人,就如現在的她失去了納塔莉。

 

  「顯然,你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破壞長久以來的休戰協議,」梅莉莎面容慍怒的轉向站在她身後的凱薩琳,後者同樣沒有好臉色,梅莉莎低吼,「事情眨眼間就這麼發生了,沒有妳說的機會、妳說的選擇,只有這殘破不堪的一切。」

  凱薩琳壓抑著怒火,金橙色的雙眼瞪著她。「我說過別把我們和裴琳絲達那群混為一談,我曾警告過妳,梅莉莎,妳不相信我們,現在事情發生了,現在反到怪罪在我們身上?」

  「我從不相信你們,我不相信芙瓦伊納體系一環的任何人。如果要是納塔莉發生什麼事,我一定第一個先殺了你們這對兄妹!」梅莉莎盛怒的威嚇道。

 

  眼神憂鬱的卡爾站在凱薩琳斜後方,雙手交叉並靠在僅剩的玻璃窗骸上,從事發到現在,他沒有說半句話,顴骨上被玻璃碎片刮出一道淺淺的鮮血。在諾斯特帶走納塔莉之後的一分鐘內,那一群穿著勃艮第酒紅色披風的入侵者便迅速跟著他們匆匆離去,就好像一陣乾燥的暖風沙沙的拂過臉龐,只留下一片混亂的現場。但令人毫無頭緒的是,那時卡爾被壓制的過程中,那群入侵者沒有傷害他,反而比較像是阻止他別上前阻擋諾斯特,他們的計畫

  他們還不想大開殺戒,還不是火系佔上風的時機,在這之前,他們只要得到納塔莉

 

  然而,凱薩琳卻再也吞嚥不下這口氣___受人踐踏、屈辱的尊嚴___她一步向前,雙手猛力將梅莉莎推進湖中。梅莉莎驚呼了一聲,但她也不是傻子,在墜入河水前、在僅距離湖面五公分之前___她的手指碰到湖面的那一剎那___整座金色閃耀的湖泊瞬間結凍。

 

  透著微光的湖水之上是一大片有如水中藍寶石的結冰湖。凱薩琳的強勁推力,讓梅莉莎跌坐在結冰湖中並在冰面上滑行了五公尺遠。

 

  但凱薩琳的怒火仍持續燒的狂妄,她身非王室貴族,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貧困小女孩到布爾森城裡的佼佼者,她的力量、她的能力絕對可以比王室貴族還要強大。她要讓梅莉莎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她不是可以隨意就被看不起的。凱薩琳豪無畏懼的踏上結冰的湖面,卡爾一個快步向前,拉住她的臂膀,但她沒停下腳步,卡爾這次加重力道,他不能讓他的妹妹如此衝動行事。尤其是在被激怒的情況下,天曉得她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凱薩琳,別,」他在她耳旁低聲警告,「她失去了她的妹妹,妳知道這種感受,徹底心碎說出來的話不是真的。」

  「那不代表她可以用碎裂的心來割傷別人!

  凱薩琳用力甩開她哥哥的手,回頭發現此時五公尺外的冰湖上,梅莉莎已經掙扎的站起身了,她試著在凍湖上站穩,周圍的冰地開始發出細微的碎裂聲。凱薩琳緩下腳步。

 

  梅莉莎看向他們,眼神瞬間變得徬徨且黯淡,扶著額頭,現在還不是崩潰的時候尚未

  「告訴我,你們為什麼願意伸出援手? 我懷疑,難道裴琳絲達女王不會殺了你們嗎? 這是豈止嚴重的叛國罪。」她以沙啞且尖銳的語氣問道。

  「噢,會,當然,」凱薩琳漾起冰冷的笑容,接著緩緩的吸氣,「歐菲莉亞(Ophelia)那女人,早就恨死我們這群布爾森人了!早在前任女王給了我和卡爾布爾森城的接掌權前夕,她曾經為此抗議過,況且歐菲莉亞那時只是個無用的公主,因為她沒有繼承任何王國或城市的權利,她既忌妒、又渴望得到茱莉亞(Julia)的王位,也恨透自己只是區區一個小公主,什麼都沒有。」

  她停頓,梅莉莎神情變得僵硬,凱薩琳聳肩,「不過,現在呀,她也非常想收回布爾森城的控制權,可是我們不會同意,我們的人民也不會同意,要是她膽敢殺了我們,人民也會起之暴動,屆時餓肚子的人是她!她的王國會陷入裴琳絲達王權有史以來最嚴重的饑荒,我可不認為她動我們,如果她不想餓死的話。

  「這還是沒有說明你們伸出援手的動機。」梅莉莎麻木的走過她身旁,她的移動有如冰冷的風,空氣中的小雪晶隨她的移動而讓退開。

  「梅莉莎,別裝傻了,妳明明就知道我們回來的目的,或是說是我太了解妳了?」

  凱薩琳回頭,眼神充滿穿透性,梅莉莎能感覺她的內心此刻正一層一層剝落中,也許早就被凱薩琳看穿了,梅莉莎頓時怛然失色。她停下腳步。

  「從小妳就是這樣,保守、什麼都不願意嘗試,妳還是認為是我們的錯對吧? 那為什麼不問問妳自己,為什麼會如此輕易讓別人帶走她? 讓納塔莉待在帕維特那座"冰宮"15年,相信這個安全堡壘就是就為她好,對她最有幫助?」

 

  「妳根本不了解我,」梅莉莎一邊拉緊身上的斗篷一邊走到湖畔旁的圓石地,靠進冰湖邊的石頭幾乎也跟著結凍了。

  「過去的過往我早已淡忘,根本沒什麼好說的,我也不願將希望寄託在過去毫無意義的承諾上。對納塔莉,我做我覺得對的事情。」

  

  卡爾皺眉,接著搖搖頭。「也許你是對的,我們的離開是錯誤的選擇。但我們沒有艾布特走上相同的道路,妳深知這點,妳可以信任我們,妳會需要我們的幫助,梅莉莎。」

  「不要跟我說他的名字!我不想聽!你們都是一樣的,」梅莉莎忽然轉過身面對他們,眼眶微微泛紅,她低吼,「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人孤身守護納塔莉是什麼感覺? 打從你們在茱莉亞死後一走了之的那個當下,我就已經不再相信你們了!別再說你們想保護納塔莉的鬼話,別再給我選擇、給我承諾,沒一樣實現過!」

  凱薩琳怒斥道,「別把妳對的艾布特心碎與失望透頂加入妳對事情的判斷力,這樣真的很不明智,妳太容易感情用事,我們回來是要... ...」

  「夠了!」一聲巨大的破裂聲從金湖的遠方傳來,接著是一片莫名的寂靜,「我不需要你們的幫忙,我看清了,我不相信你們,所有人。」

  卡爾和凱薩琳絕望的瞪著她走入塔堡內,身後飄盪的冰藍色斗篷逐漸消失在一片迷茫之中。

 

  「梅莎不會改變做法的,她碎裂的心已經無法修補,除非她選擇放下艾布特對她的背叛,不然她無法... ...」卡爾拍拍凱薩琳的肩膀,「別再衝動推她了。」

  凱薩琳悶哼,盯著一處凹陷的小冰壺。「我不把她丟進湖中清醒一下,她怎麼會清醒? 她什麼時候才會看開? 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艾布特也徹底和我們決裂,我們也不好受啊,誰知道他在想什麼? 梅莉莎在想什麼?

  卡爾沒有回答,事實上他也很想知道艾布特投靠裴琳絲達女王的真正原因為何,他想了想準備提起,但就在此時,原本寂靜的冰湖上,他們突然聽到逐漸越來越清晰的碎裂聲,卡爾警覺了起來。

  「小凱,這件等會再說,我覺得我們得離開這座金湖了。」

  凱薩琳環顧四周,冰湖上交錯布滿了大小不一的裂痕。「哇咧,我可不想泡在散發著詭異光芒的冰湖中,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

  下一秒她迅速握起卡爾的左手,並且握得越來越緊,卡爾一臉好笑的看著他的妹妹。大自然中凱薩琳最討厭的元素就是水,就像一團火球若遇上水的潑襲,既無反抗之力也相互不容,而她的性情總是可以馬上變得火爆___...

  有時候,也許最需要被丟進湖中的澆熄怒火的人應該不只梅莉莎,卡爾心想。

 

  「平常帥氣拿著匕首和弓箭揮舞的凱薩琳跑到哪去了?」他愉快的說著。

  凱薩琳瞪了他一眼,一眼就猜中她哥哥在想什麼,凱薩琳重重打了卡爾的肩膀一下。

  「別鬧我了,快點!跑,還是走?」

  「跑? 真是一個棒透的點子,」他看了一眼凱薩琳,後者邪惡的笑了笑,然後點頭,「當然是,跑____!」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冰塊碎裂聲在他們身後盪起。

 

皇冠符號 

 

  隱藏在暗紅色的燒花布內的閣間裡,像是不被打擾的小空間,一面以胭脂與尖晶石渲染而成的紅牆上,靜悄悄的掛著一幅框著金邊的王室畫像。

  在這張幾乎占滿半面牆的畫像中,一位樣貌年輕的女人優雅的坐在天鵝絨沙發上,身上穿著披肩的枚紅紡紗裙,有如銀色羽翼的幾塊布料蓋在胸前和肩膀兩側的紡紗上,她沒有配帶王室應戴上象徵奢華與氣派的飾品,只有垂掛於脖子下的那條鑰匙項鍊。她的眼神充滿著堅韌與勇敢,淺綠色的瞳孔回應前方的火光,嘴角牽起的弧度___是她對於世界與現實的見解___那是一抹淡淡的哀傷微笑。

  最顯眼的莫過於她頭頂上那頂鑲了三顆紅寶石與十幾顆托帕石所點綴的金桂冠,還有那一頭明亮的火紅色捲髮。

 

  火光不安分的燒過她的肩頸,髮稍輕舔於她白皙鎖骨下,就像火舌輕舔在白雪上般___ 曾經由一杯甘甜初摘的紅茶、溫火細融雪水的清香、睿智與銀鐵所組成的女王。她是火與光的象徵。

  不知名的畫家以精湛的筆法、細微的觀察,造就了這張完美的人像畫,讓這位前任女王栩栩如生的呈現在眼前。兩側各放一座銅製的燭台,虛弱的火光在冬天的殘風中搖曳著,維持僅存的微溫。

 

  倏然,一道人影閃過。飄逸的裙襬沙沙的帶起一陣暖風,吹熄了兩抹小小的希望之火,然而,卻在化成蠟油前,突然又燃起了更為強烈的火焰。

 

  現任裴琳絲達(Pilizita)___不,她不會說自己是王位繼承人____而是握有實權的女人,或者更明確一點,歐菲莉亞 ‧ 依拉 ‧ 裴琳絲達(Ophelia ‧ Enos ‧ Pilizita)女王,此刻正在站在這副畫作前深思。

  歐菲莉亞那雙深邃的淡金色的瞳孔,有如白虎凝視般,銳利的盯著這幅畫像。她輕輕吐出新鮮玫瑰花香的氣息,嘴角揚起一絲勝利與喜悅。

 

  這是另一位由香醇濃烈的紅酒、烈火吞噬黑木的乾柴味、勇氣與金屬所組成的女王。

 

  歐菲莉亞輕晃了晃她長及上腰部的黑髮,耳上兩邊的烏髮被削去一半、兩邊皆留下火之劍杈圖騰,這更顯現了她的俐落和果斷感,而在歐菲莉亞精緻的臉蛋上,眼影蓋住的淺淺細紋證明了長時間逝去的刻痕,但歲月的沖刷似乎對歐菲莉亞大部分的容貌不甚影響。

  「告訴我,」她沉沉的低語,一個高瘦的人影慢慢從閣間的另一側暗影中走出,他穿著精裁的合身外套和黑褲,內裏是乾淨的白襯衫和領口上的紅寶石別針。他收起把玩在手禮的金藤蔓戒,直挺的站在裴琳絲達女王身邊,等候一個命令、一個要求、一個警告___

  歐菲莉亞的眼神從沒移開眼前這幅畫像過,她一邊看著畫中的女人一邊悅耳的問起,「親愛的在哪裡?」

  首先是一個問題。諾斯特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尚未醒過來,黛安娜在她身旁等待。」

  裴琳絲達女王轉身,抬起頭直視著他,彷彿是沉睡已久的白虎甦醒時,那雙炯炯的眼神,是令人畏戒的直視。諾斯特吞下一小口緊張,他無法預測這個女人接下來的一舉一動,裴琳絲達女王就像變化多端的烏雲一樣難以揣測。

  「做的很好,不過,告訴我,」歐菲莉亞勾起一抹淺笑,但眼中卻不帶任何笑意,「為什麼那該死的以薩兄妹會來攪局? 誰他們私自簽署季節交換大典的代表人? 」

  諾斯特將視線稍稍往別處看去,他可以清楚感覺到此刻的裴琳絲達女王內心那把即將爆發的油火,「他們似乎不怕您的威脅,他們也想帶她走,外域或者其他地方,我不確定。」

  「她從不屬於其他地方,看著我,諾斯特,」一個緊告。諾斯特再次對向女王的憤怒,下一秒,歐菲莉亞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異常冷靜的說,「把以薩兄妹帶回來,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我要把他們帶回來,就算不能殺了他們,但抓回來至少還有點用處。」

  諾斯特忍下藏在襯衫底下的熾熱燒灼感,一抹淡淡的圖騰燒印在他的白襯衫上,他深吸一口氣。裴琳絲達女王對他輕晃著頭。

  「你和黛安娜要跟他們一起合作,這對的未來的發展有幫助。不要試圖反抗我的命令,諾斯特,我聞到燒焦的氣味了。」

  他終究屈服,他吁氣,「什麼時候處理?」

  「等我們親愛的納塔莉 ‧ 莉茲 ‧ 芬諾醒來後,先把帶她來我這裡,之後你得馬上和黛安娜去找他們。 」歐菲莉亞咧嘴笑道,掛在耳上的兩對紅寶石墜飾隨著逐漸擴大的笑容而左右搖晃。

  「艾布特可以帶她過來。」

  「難道是我說的不夠清楚? 」裴琳絲達女王迅速收起笑容,「我要帶她過來,執行好我交代的任務後,她的一切由你交辦,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會不喜歡你的陪伴。」

 

  諾斯特垂下眼簾,一搓金髮掉在他眉稍,他沒有回答。襯衫底下的某塊肌膚又是一陣熱辣辣的燒灼感,他摀著上下起伏的左胸口,矛盾與良心的對抗在他心中激烈交戰,不過,對諾斯特來說,背道而馳、違背心意早已是習以為常的事了。

 

  「又想反抗我要你做的事情?」 歐菲莉亞舉起右手推開諾斯特手並覆上他的左胸口,被她觸摸的肌膚有如被一團火舌舔過,而諾斯特感覺有如一團火球在囓食他的肌膚,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他的白襯衫焦黑了一塊。

  諾斯特咬牙苦撐,但沒有一絲痛苦的呻吟。雪藍色的雙眼更加黯淡了幾分。

  「你知道如何讓女孩愛上你,讓她愛上你對你來說易如反掌,這也不是你計畫中的一部分嗎? 如此一來,她就不會輕易離開,對你。」女王一派輕鬆的談論這件事,她鬆開手,諾斯特往退後一步,調整節奏不一的呼吸。

  裴琳絲達女王抿笑,她鮮紅且飽滿的雙唇扁成完美的彎月弧度,接著又說,「活動與訓練時間,你都要待在她身邊,以防帕維特的人攻擊並奪走她,也不得讓她踏出芙瓦伊納王國境外任何一步。」

  一個命令。他點點頭,眼神已經不願再對上裴琳絲達女王令人窒息的視線

  她冷冷一笑,牆上兩座燭火燒得更激烈了。「可別浪費了刺客與雙重能力者的頭銜,否則我將發兵攻擊其他地方,你不樂見於此吧?

  他僵住了一會,「不,女王交代的事項我會以我的能力盡快完成,請您放心。」

  「很好,退下吧。」她輕輕擺手,燭火隨之熄滅。

  

  諾斯特陰鬱的看了一眼身後暗處的畫作,一個染著陽光般色彩、擁有煦陽般的春天氣息的女人,早已不復從在。他用外套蓋住左半邊燒焦的襯衫,接著轉身迅速離去。

 

分節符號 

 

  淡淡的、淡淡的薰衣草香撲鼻而來。

 

  我能感覺到。味道離我好近好近,近到我能感受散發著溫暖的氣息。這股混雜著溫熱與香氣的味道,讓我感到莫名安心___順流而下的冰冷液體滑過我的臉頰,像是退熱的淚水沉受不住地心的吸引而滾落___那是我的淚嗎? 我不確定,我不確定我為何會哭泣、為何會流淚。

  此刻,毫無理由的,冰冷的內心默默的祈求著,祈求著春之女神能給予一絲餘溫,陰暗的心房默默的奢求著,奢求著陽光灑下的能透進我的心扉... ...

  依稀記得淚水闌干的迷濛中,一隻好溫暖的大手覆上我的臉龐,輕聲低語、呢喃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咒語。

 沒事了,我會陪著妳,妳已經沒事了,很快妳就會到屬於妳的地方,相信我

  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低沉環繞,我又哭了,微熱的淚水又滑落下來,那隻手___讓我感到安心的溫暖___抹去所有的不安,只留下手指上那抹我最渴望的一絲餘溫,咒語似乎奏效了,那是一種令人流連的安心,暖和並觸動了我整顆心,接著,毫無預警的,一道刺眼的光線潑上我的雙眼皮,眼皮底下的黑暗世界從此被染上血紅... ...

  

 我在哪裡

  

  少了點冰雪的針葉氣味,多了點乾燥的迷迭香味。我猛然睜開雙眼,不安的情緒隨之擴散至全身____俯仰之上,一盞由粉紅托帕石相互錯雜串成的金光燈飾,懸掛在以玫瑰花為雛型刻成的米色透天窗上,成十成百顆的托帕石閃耀著淡淡的溫暖光芒____這裡,不是匹斯之城,這裡,更不可能是帕維特王國... ...

 

  我在哪裡

  

  一聲女子的輕笑。

  「親愛的,妳在芙瓦伊納王國,境內。」

  雙眼沐浴在室內的澄光與透天窗灑進的暈光,洗淨了我混濁的視線。映入眼簾是一個坐在我身邊的金髮女孩。她的髮絲透著煦日的微光,臉頰上染著春天的暖暈,兩眼炯炯有神,那淺藍色的微光瞳孔下彷彿深藏著另一個潔淨的靈魂,她讓我想起一個人___... 一陣涼風,從右側一扇敞開的長型落地窗外吹進,帶起我逐漸想起的記憶___

  巨大的玻璃碎裂聲。幾滴灑濺的鮮血。一群穿著勃艮第酒紅色斗篷的入侵者。

 

  還有一雙無時無刻都散發著微光的雪藍寶石雙眼。

 

  時間和血液瞬間凝結,所有跳入金湖前的記憶全部沖上我的腦海,重新播映在眼前。我猛然撐起身子____

  「冷靜點,納塔莉。」

  她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還來不及反應的剎那間,那名金髮女孩便用她溫暖的手,定定的壓住我兩肩,她注視著我的雙眼,一絲藍光刷過她的瞳孔,我深吸一口氣,肩膀垮了下來。緊繃和恐慌的心情立刻得到緩解。

  「妳... 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她滿意的看著我,然後坐回床邊,沒有回答,靠在木製的床柱上,她在床邊伸直那雙白皙且纖細的長腿。

  羨慕之餘,意識要我保持警覺,但心卻靜如一面靜止的結冰湖,我逼自己繼續問,「... 還有,這裡是哪裡?」

 

  又是一聲輕笑,這次聽起來像是嘲笑我的無知。

 

  「看來在妳昏眩這段期間,諾斯特一直沒機會告訴妳,不過無妨,我最擅長長話短說了,容我簡述?」她露出迷人的甜笑,尾音愉悅的提高。

  她掃過來的眼神很明確的在觀察我,我不自在的挪動一下身體,這才驚覺自己躺在偌大鬆軟的床上,身上包裹著柔軟的羊毛毯和軟厚的棉被。這裡的空氣是如此的乾熱,但我還是覺得有點冷。我摸摸身上這件單薄的蕾絲布料的細緻觸感,微寬的荷葉邊只遮住我的一半大腿。

  我懷疑這是一件睡衣

  「我原本的禮服跑去哪了? 蔚藍色那件? 是妳幫我換衣服的嗎?」

   當我抬頭再次直視這名女孩,一縷金髮滑下她的肩膀前,我發現她脖子上掛著一條灰玫色的托帕樸石。

  「妳看起來就像受驚嚇的麋鹿。」

  她淡淡的說,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希望她能回答我是的,而不是避開我的問題。現在反倒是我難為情的臉紅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聽的讚美。

 

  「那麼,公主陛下,我就直接介紹了。我叫戴安娜 ‧ 布雷曼(Diana ‧ Blackmun),是芙瓦伊納王國的Fuwainaronge 註1,簡稱我為就行了。順帶一提,是我弟弟諾斯特帶妳回來的。」諾斯特。她停頓,眨眨濃密的黑睫毛,有如翩然起舞的黑蝶。逗留的眼神似乎想在我臉上找尋一絲情緒。我只知道自己愣住了。

  她甜膩的笑了笑,頓了幾秒,繼續說下去,「等一會兒他會過來,帶妳去接見裴琳絲達女王,女王想見妳很久很久了

  「等一下,妳說的裴琳絲達女王,她是那個女王、那個... ... 天阿,我在芙瓦伊納王國?」我驚呼,她一臉"我剛才一開始不是說過了嗎?"的表情。這時,彷彿一切的平衡點終於開始搖擺,我感到吞嚥困難___當冷卻的心彷彿找回如何去感覺溫熱方法,當升起的陌生變得越來越熟悉___我恐慌

  「糟糕,我沒料到這麼快就失效了。我低估妳了,納塔莉。」黛安娜扶額,像是喃喃對自己說。我完全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也懶得去弄懂,只要弄懂這不是我該待的地方。這裡不屬於我,我不屬於這裡。

  她傾身作勢要握住我的手,但我及時拿開了,趁在她來得及抓住並像剛剛一樣催眠我前,我迅速從羊毛毯中滑出,往左側手忙腳亂的翻下床。

  

  這間房間比我的房間還大上兩倍,我多花兩秒的時間環視房間的精緻擺設和能出去的出口,房間的色調一切都是採用陌生的暖色系,和帕維特給人既定的冰冷與死沉的印象截然不同,此外,吻上肌膚的溫度也明顯不同,多了點慰藉的溫暖。但我不在乎。晃了半圈,黛安娜沒有試圖上前阻止我,只是將手交叉在胸前,有趣的盯著我的恐慌,而我的心跳卻有如震耳欲聾的雷聲般劇烈,就在這時,好在上天眷顧我,我看到一扇藏在身後灰紫色的實木門。

  我兩步併作一步的走向大門,裸露的雙腿被這裡的暖空氣搔的好癢,我抓著金屬製的門把,往外推開___

 

  諾斯特

 

  我呆愣在原地,他站在我眼前,沒有遮住半張臉的斗篷、沒有遮住那雙藍寶石的面具、沒有初見時那頭蓬亂翹髮,只有他___梳齊的金髮、燙好的白襯衫收餘合身的精裁外套下、抿得恰到好處的兩片唇和健康的膚色___接近完美... 我肯定瘋了,很確定的,會產生這個想法太不理智了。我迅速嚥下其他不必要的讚美辭彙。

  而現在,這雙微光的雪藍的瞳孔此刻正好奇的上下打量我。不知為何,我吞下瞬間蒸發的恐慌與不安,卻連最簡單的隻字片語也吐不出來。

  「嗨,又見面了,納塔莉,」他愉悅的說,語氣如同他的姐姐一樣輕快,我的名字被他唱得有如傾洩下的一段小樂曲。他們果然是姐弟。

  我瞪著他。

  諾斯特再次上下看了看我,他將一隻手臂倚在門框上,無視於我的怒視,他笑了,嘴角拉開了想讓人直接揍下去的迷人弧度。我感覺耳根子被羞恥燒得更加火熱。

  「北方先生註2,你最好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還有,為什麼我在這裡?」我低語,這段話聽起來就像一句模糊不清的嗚咽風聲。

  「太好了,公主陛下又為我想出一個新綽號,聽起來比跟蹤狂好聽多了,安,對吧?」

  我從眼角瞥見黛安娜正靠在門口另一側的牆上,聳肩、忍笑。似乎在看一場好戲。

  很好,兩姐弟都故意忽視我的問題。

  我往前踏出一步,用手重重推開他,喃喃的說著滾開,他卻站在原地,一步也沒有動過,我低下身打算穿過他的手臂,但諾斯特卻一把攬住我的腰,並帶往他身邊。

  心跳還有熱度背叛了我,等於把我送上認罪的絞刑台。我在他懷中掙扎。

  「放開我,我受夠了。」

  「自從我們相遇以來,我從來就沒有做出傷害妳的舉動,妳為何要逃?」耳旁,他深沉的低問,這一刻,周遭的一切似乎安靜了下來,黛安娜也逐漸收起臉上的笑容。我聽到身後諾斯特平穩的心跳聲,不小心漏跳一拍。

  「妳覺得回去帕維特王國妳就不會被傷害? 不管妳現在相不相信,我認為那裡似乎不屬於妳。」

 

  有如一把利刀倏然刺入我的心。我的弱點似乎早就被看穿。

  然而這句話的真實,深深地刺傷了我___這不是真的___我想這麼說,但是,諾斯特可能說對了,就算我想反駁、我想親口跟他說他們是我的家人、我們是一家人,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找不到任何能夠證明___帕維特王國,我住了18年的王國,那個在熟悉不過的地方____是我的歸屬,我的避風港... ... 因為就連我也不相信,梅莉莎和父王,他們是否愛我;而所謂的家人、一家人,真正的定義又為何?

  我說不出口,害怕可能就連血緣的關係,也無法解釋我與他們的隔閡為何如此明顯。

 

  他們甚至沒有派人來帶我回去。

 

  「在接見裴琳絲達女王之前,妳沒有太多時間考慮要不要見她,這是女王的邀請,而妳必須去,現在,妳浪費太多時間了,」諾斯特的聲音從我耳後響起,然後他輕笑,「不過我懷疑,誰受得了這引人遐想的打扮?  趕快去換一套正式的衣服。」

  他放下攬我腰上的手臂,取而代之的沉默是臉上一波波無聲興起的羞恥熱潮。我用手護著赤裸的上胸,身上這件根本不是睡衣,也根本不能稱作為衣服。我要殺了幫我穿上這件的人,毫不留情的。

  「我呢,」彷彿試圖透我的心思,黛安娜朝我揮揮手,什麼,她怎麼會知道我___

  「因為妳實在太嬌小,我算了一下,妳大概比我矮了一顆頭吧,所以我拿了我14歲時穿的洋裝。」

 

  我忍不住投以懷恨的眼神,黛安娜眨眨清澈的雙眼,接著她聳肩,「我說,這沒什麼好在意的吧? 諾斯特把妳抱回來的時候,妳還只穿著馬甲和小襯裙呢,我給妳穿的已經很保守了。」

  「我同意,盡管放心,我都看過了,所以,別再遮遮掩掩的。更衣請加快速度女王可沒多少耐心。諾斯特在一旁搧風點火的說,我現在只想拿帕維特最高山峰上的冰雪往他身上砸。方才他嚴肅的語氣完全消失殆盡。我懷疑他是不是有多重人格,或者他本來就是奇怪的跟蹤狂。

 

  黛安娜旋即轉身走進梳妝台旁內側的更衣室,過了幾秒,她拿出一套淺藍色的長裙,胸前是典型的雞心領樣式。

  「這件應該適合妳,髮色也搭,這樣頭髮也不用綁起來,既省時又方便。快點脫下身上這件,我幫妳穿上。」

  我吁了一口氣,準備拉下身後的拉鍊,下一秒視線立刻對上諾斯特,我停下動作。瞪他。

  「你為什麼還不走?」

  「因為公主陛下還沒吩咐,這是紳士的表現,」他緩慢轉身,並小心翼翼的帶上門,動作實在慢到令人惱怒。

  「那好,我在門外等。」他最後說道,門關上了。

 

  然後我聽到他在門外的細碎笑聲___就在他離開後不久___我忍下怒氣,重新找到背後的拉練,迅速脫下這件衣服,黛安娜幫我穿上這件束腰的淺藍長裙,腰部上繫有一條黑色的蕾絲蝴蝶結,包覆在胸前的紡絲布料雖少了點,但比起剛剛身上那件,這件穿起來安心了許多。有如兩塊大海中的貝殼托住我的胸口。

  「好,我看看還有哪邊需要調整,」黛安娜把我上上下下檢視了一番,她挽起我額前的一撮紅髮,放於耳後。「很好,完美。」

  我還來不及從立鏡窺看我的樣子如何,黛安娜便很節省時間的把我推出門口,留我一人和諾斯特站在門外。我嘆氣,諾斯特側身對我露出一抹淺笑,我移開溫度又逐漸升起的雙頰,省得不必要的麻煩與誤會。

 

  「還少了一樣東西。」他說,然後一個冰涼的觸感爬上我的鎖骨,脖子後是他令人微微發麻的短暫觸摸,我低下頭,是梅莉莎送我的生日禮物,一條半對翅膀的心型鑰匙項鍊。

  我摸摸觸感冰涼的金屬齒輪,懷疑的看向他,想問他如何拿到這條項鍊,諾斯特早先一步回答。

  「我在妳的梳妝台上拿的,那晚妳入睡後,我又折返回來拿走這條。」

  「你果然是恐怖的跟蹤狂,你也是珠寶大盜嗎?」我瞇起雙眼,為此找到一個可以厭惡他的理由而欣慰了一下。

  他微微仰頭,忍不住噗哧的笑了幾聲,「當然不是,跟蹤狂這詞聽起來已經夠糟了,看來我在妳眼裡一點也沒有紳士的形象,對吧?」

  「不然這又該如何解釋你怪異的行蹤與行為?」

  諾斯特倏然抿起笑容,他的沉默與態度,讓我緊張了幾秒。

  「因為我讓妳拿走我的戒指,那是我重要的物品,而我也拿走妳重要的物品,」他終於開口,接著揚起勝利的笑容,「現在戒指回到我手上了,所以我也還給妳這條項鍊。可以說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吧?」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低頭盯著戴在他左手無名指上的金藤蔓戒,上頭鑲著的藍寶石反射著走廊外的光線。

  我不禁脫口而問,「你怎會認為這條項鍊是我重要的物品,我是說,足以和你手上這個戒指的價值相較起來?」

  一陣尷尬的沉默。

  「那妳又如何知道這條項鍊對妳來說重不重要?」他反問我,然後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注視著。

  我撇開視線,不論諾斯特是否有意還無意挑起這段話,他的話語已經掀開我不願訴說、不願思考的私事___這冒犯了我,或是讓我有點惱怒___尤其是我無法忍受別人用一副了解我方式試圖從我的言語、我的表情變化來解讀我,何況他跟我根本不能稱得上是熟識,僅有得知彼此的存在,就只有這樣而已。

  但是他今天卻一再地刺激我,我不知道為什麼,但也不打算問起。

 

  「算了,當我沒說。」我轉身,就這麼結束這場對話吧,口氣不免尖酸的說道,「不是說女王沒有耐心? 那快點帶路吧。」

  諾斯特不再用那種眼神、那種令人生感畏懼的眼神看我,就好像他可以看穿一般,現在,他的表情明顯柔和了許多。

  「妳是很特別的女孩,而我想了解妳,」我的心瞬間停住了,只有耳上滾燙的熱度,他低下頭,「對於剛剛那些冒犯到妳的言語,我收回,請原諒我的無知卻想探知的好奇心,納塔莉。」

  不知道從何去體會這種陌生的感覺,他確確實實的讓我感到害怕,我從沒遇過能讓我產生這種矛盾錯覺的人,我倒抽幾口氣,內心不安的抽動著,有什麼東西在挑弄一絲怪異的情緒、一根敏感的神經,有什麼在囓食我的心角。

  「你瘋了,」我們開始走路時,我喃喃的說,「你根本不認識我。」

  諾斯特沒有回應,我閉上嘴,安靜的跟著他走進另一個牆角,延伸進去的是一條以淺灰玫色地毯鋪上的長廊,每隔幾公尺就有一朵朵以彩色玻璃花罐裝擺著粉嫩、鮮紅交錯的玫瑰花束,花瓣上的露珠隨著我們的接近而滾落幾顆,在無聲的地毯上留下一個深色的小水積。而這裡的光線,明亮的美好。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寬而大的胡桃木門,上頭刻著類似劍杈所組合成的圖案,整體來看,那是一個由劍杈組合的火之王冠

 

  到了木門前,我們終於停下腳步。我吸了一口氣。諾斯特側身看了我一眼。

  「妳說得沒錯,也許我瘋了,」這次他的語氣不再帶著嘲弄或哂笑,我想此時此刻那雙明亮寶藍雙眼透露出的真誠,或許以後我不會遺忘,我可能不想遺忘。

  「我不能同意你更多。」我以為他會一笑置之,但他沒有。

  「我一直跟妳說過同樣的話,我到現在都還是認為那些話我是認真的,妳和我都是一樣的人,雖然彼此表面上並不熟識,但是心靈上與眼神上,我覺得我已經認識妳許久了。」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從相遇的一開始他就跟我說過,但我一直都無法明白... ... 

  或許是我太在意了。沒什麼好在意的。

  算起來,第三次,今天第三次與他對話,每一次我都找不到可以應對、反駁、回諷的話語,我不懂、我也不了解他那種自以為了解我的自信從哪裡而生。越是感到不安與懷疑,越是覺得望進我的那雙蔚藍___眼神裡的靈魂是純淨的,純淨的清澈中是無法看出謊言的破綻___而這種感覺,就像找到了可以重新開啟某處重要大門的心鑰。

  很好,我肯定也瘋了。

  我決定假裝不在意他說了些什麼,假裝這是一場無意義的調情對話。

 

  我不明白自己在焦躁什麼。

 

  「我們要進去了嗎?」我低語,不去想我現在這句話聽起起來有多麼唐突。

  我只想趕走身上的燥熱感,沒錯,他只是故意說說,好讓我乖乖上鉤____不過我知道他的視線仍沒有離開過____心底又燃起莫名的熾熱,我吸氣,準備再說些什麼,諾斯特卻移開視線,逕自為我推開厚重的大門。

  隨之而來熱氣與玫瑰花香立刻迎面而來,我覺得我快融化了___

 

  燃燒著火光的壁爐前,火與光的熱烈襯托下,有一名身材曼妙的女人就站在那兒,身上穿的是最華麗、鑲著金邊與圖騰的酒紅色禮服___我的耳邊響起黛安娜稍早對我說的那句話,裴琳絲達女王想見妳很久很久了___現在,此時此刻,女王就在我眼前,真實的。她緩緩轉身,動作宛如美麗的大理石女神像優雅,耳邊傾瀉而下的黑髮有如黑炭般滑亮,而那完美的眼線徹底的對比出她雪亮的淺金色雙眼,以及深邃、有如白虎般銳利的眼神。

 

  她就是現任女王,歐菲莉亞 ‧ 依拉 ‧ 裴琳絲達女王,她美得令人屏息,細看下,黑暗似乎深深的融入了她微紅的髮絲,她看起來十足充滿著威脅與危險。而我感到一陣恐懼與幾分的顫慄。

  「我一直在等妳來,納塔莉 ‧ 莉茲 ‧ 芬諾。」她的雙頰拉起一個完美的笑容,這句話,有如魔咒敲醒鐘擺般,回音持續震盪在我的腦海、我的耳裡。我凝息。

  

  她說她一直在等我。

 


snow & fire

Fuwainaronge 註1 由Fuwaina(芙瓦伊納) + baronage(貴族) 兩個單字所組成的新字詞 = Fuwainaronge

不過由於製圖上的拼法少打一個a,所以本該是Fuwainaronage,後來還是決定維持製圖上的拼法,去a的字詞→Fuwainaronge。

 

北方先生註2 : 在諾斯特那枚金藤蔓戒指中,托帕石的亮面切面上刻著一個單字North (北方),借指位在帕維特王國北方的芙瓦伊納王國。

之後在季節交換大典上,納塔莉又遇見了諾斯特,在他的提示下(劇情見第七章),納塔莉找出藏於戒指的另一個秘密,她拼出諾斯特的名字(Norst)。

而North與Norst兩者在拼字上只有小小的差別,所以納塔莉才藉此故意稱諾斯特為北方先生

 


 

 

皇冠符號 

第八章(後半) - 沒有說出口的三個字

 

 

   安格爾小鎮,歐式蛋糕店

 

  十月。並非記憶中秋高氣爽的印象,而是寒風刺骨的濕冷天氣。

  

  晚上八點五十分,約瑟芬站在這家___位於安格爾小鎮上最出名的歐式蛋糕店___前的玻璃櫥窗外,她低下身,視線大致瀏覽了一下櫥窗內各式各樣、令人垂涎三尺的精緻小甜點,她一邊互相磨蹭著暴露於冷空氣雙手,一邊暗想,這不是十月該有的天氣狀態,冷死了

  約瑟芬看了看店內打下的溫暖橘光,她吐一口冷空氣中的白霧,接著走進店裡。

 

  店內的暖風融化她冰涼的臉頰。

 

  「歡迎光臨,」一個穿著糕點圍裙的棕髮女孩從擺滿薑餅糖的櫃台裡站起,對她逐開笑顏,「小姐,需要什麼嗎?」

  約瑟芬也露出微笑,她想了一會,在腦海思索湯姆還有他的家人喜歡吃的蛋糕。

  「一份乳酪蛋糕,還有五杯熱可可,謝謝。」

  棕髮女孩微微一笑,然後輕盈的走出櫃台,從左邊數來的第二個冷藏櫃裡拿出一盒有著蝴蝶結裝飾的蛋糕盒,米色系的包裝看起來很典雅、別致。不到十秒鐘的時間,棕髮女孩走回櫃檯,將包裝好的乳酪蛋糕擺上櫃台。

  約瑟芬從排扣外套的口袋中翻出黑色亮面的方型錢包,店員同時也已經開始在準備熱可可的泡製___聞著這股美好的可可香氣___約瑟芬想起昨天與薩奇的吻。那是另一種感覺與味道,充滿著熱度與榛果伴隨下的香吻。她忍不住羞紅了臉。

 

  「送給男朋友的蛋糕?」棕髮女孩開玩笑似的和挑起彼此之間的對話,眨眼間,她已經把三杯熱可可裝杯好。

  約瑟芬搖搖頭,臉上的熱氣卻沒有消退。

  「送給我的青梅竹馬,他的心情似乎看起來不是很好,所以想買他愛吃的蛋糕給他。」

  女孩忍不住噗哧一笑,但不帶一絲嘲笑的意味,只是想表達她的友善。

  「看看妳都臉紅了,這不是男朋友是什麼?」

  「嗯,他不是啦,」約瑟芬急於辯解,語氣略顯得些許不耐,「他是我很重要的人,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第五杯熱可可送上,女孩用一個大大的紙袋裝進蛋糕盒,五杯熱可可用塑膠杯底拖著,再裝進另一個更為牢固的紙袋中。

  「好啦,我開玩笑的,」她朝約瑟芬眨眨眼,將兩袋紙袋遞給她,約瑟芬也順手給了她應付的錢。

  「祝妳好運囉,歡迎再度光臨。」離開前,女孩愉悅的喊道。

 

  約瑟芬勉強的笑了一下,真是有活力的女孩,尤其在這種冷天氣裡,下一步,她從暖和的店內走入夜晚冰冷的天地,還是忍不住想著___

 

  這不是十月裡該有的天氣

  

 分節符號

 

  安格爾小鎮,夢想畫室

 

  從湯姆回到畫室後的兩個小時,他一直都坐在角落旁的畫架前,安靜的作畫,除了偶爾起身換筆洗裡的髒水,他跟身邊的任何人沒說上半句話___也許他現在的心情真的很糟糕___周遭的學員似乎也注意到湯姆的反常。不過他們似乎也感受到某種緊張的壓迫感,臉上只有關切的眼神,但他們沒有鼓勵他說話。

 

  看起來不想說話的時候,就不要強迫別人說話

 

  照料其他學員之餘,法蘭西絲的視線時不時瞄向他的背影,她擔心湯姆___當然,她擔心得要命,都快把手邊的顏色調成黑色了___法蘭西絲抬頭看了看掛於牆柱上的古典圓鐘,晚上八點五十五分,她困難了的吸了幾口氣,是時候告訴學員們要準備收拾畫具了___...

 

  兩下拍手聲。

 

  「那個,快九點囉。」她有些不自在邊拍手邊說道,臉頰熱了起來,「各位準備一下,可以收拾手邊的畫具了。」

  大多數的學員都慢慢從自己的畫畫世界中思緒拉回現實世界裡,每一個在夢想畫室作畫的學員都非常努力的投入在繪畫的奇妙過程中,這讓法蘭西絲忍不住漾起幸福的一抹笑容

 

  過了幾秒鐘的時間,有人開始收拾了。法蘭西絲輕嘆一口氣,深怕他們聽不到她的聲音,有時候她會緊張到連一句話都講糊了,不過今天還好。她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糟糕。

  此外,她決定鼓起勇氣,和湯姆說說話。

  她說話就好。

  

  妳做得到,法蘭西絲。「呃,湯姆可以收拾囉?」

  為什麼她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如此虛弱?

  法蘭西絲的心跳不踏實的狂跳著,湯姆微微轉身,並朝她露出淺淺的笑容。她深吸一口氣,心裡的不安頓時化微虛無。

 

  「今天也辛苦妳了。」他從木凳上伸起懶腰,並摀手呵了一口氣,法蘭西絲忍不住看向收於無袖運動背心下,湯姆手臂上明顯的肌肉線條。

  他疲憊的眨眨眼,然後抬頭看著她。「法蘭西絲,妳還好嗎?」

  她驚覺自己正傻傻盯著他赤裸的上手臂,她立刻移開視線,她對湯姆搖搖頭,後者眼神略顯擔憂的望著她,法蘭西絲的臉又紅了。

  她支支吾吾的說,「我沒事。」

  他微微皺眉,而法蘭西絲好想幫他撫平他額前的不安。她忍住這股衝動。

  「你還好嗎?」她低語。

  湯姆垂下眼簾,沒有回答。看得法蘭西絲的整顆心又糾結在一塊了。

  「法蘭西絲,我們這群人先走啦!掰掰囉!」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嚇得法蘭西絲的兩肩抖了一下,她勉強露出微笑。

  她轉身朝他們揮揮手,「好,辛苦你們啦!掰囉。」

  

  直到所有的學員全數都離開畫室後,湯姆又打了哈欠,這時法蘭西絲正在擦拭公用木桌上留下的一塊乾掉的顏料。她停止動作。

  「湯姆,如果你累的話,這裡交給我就行了,你可以先回家。」

  他的身子輕靠在牆柱上,身後的牆柱掛滿了一幅幅用水彩噴灑的小畫作。湯姆搖了搖頭,「讓一人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沒關係的,你看起來很疲憊。」她擰好抹布,然後提起水桶,湯姆走向前從她手中接過水桶。無意間,法蘭西絲不小觸碰到他溫暖的手心,湯姆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握住她冰冷的右手。法蘭西絲的心跳倏然暫停。

  「妳的手都凍傷了。」他皺眉,視線對上她的,「我不介意晚點回家,而且妳自己一個人做,我擔心。」

  「我沒關係,我比較在擔心你,你看來不好... ...」她越說越小聲,她的關心聽起來似乎更帶著另一種更深層的情感,她紅著臉,住口不語。害怕藏於心底的話會不小心的脫口而出。

 

  尤其在被湯姆溫暖且厚實的大手握住的當下,這讓她的思緒不自覺得飄然了起來。

 

  「法蘭西絲,妳很善良,謝謝妳的關心,」他低語,她撿起心碎,他的聲音聽起來好悲傷卻很溫柔,「我會振作起來的。」

  像是有什麼強烈的情感在她胸口即將爆炸,法蘭西絲泛起眼眶,她抬起頭,堅定的注視湯姆的雙眼,她說____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因為 ... 

  湯姆淺藍色的眼裡先是閃過一絲驚訝,然後用全然、嶄新的眼神重新看著她。他等待。

 

  他可能發現什麼了。

 

  法蘭西絲屏息,壓住劇烈的心跳,就要說出來了,那三個字,但是___不可以,我不能說,一昧的只想著自己對他的情感,這樣太自私___

  她猛然抽開手,心跳漏跳了一拍,法蘭西絲這次徹徹底底的在他面前羞紅了,湯姆啟齒,想要說點什麼,不過就在此時,約瑟芬從畫室的透明門口刷得走進來。一陣冷風瞬間澆熄了法蘭西絲內心的烈火。

  「啊,哈囉? 抱歉,打擾你們了,」約瑟芬一臉尷尬,似乎一眼就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充滿一股不尋常的微妙氣氛,她拿著兩袋紙袋,旋即轉身。

  「當我沒來過,我在外頭等。」

 

  法蘭西絲身子僵住。一時之間找不到說話的能力。

 

  「約瑟芬,等等,」法蘭西絲沙啞的說,她咳嗽幾聲,試著找回自己正常的聲音,「妳可以在裡面等,外面太冷了。」

  「沒關係啦,」約瑟芬微微一笑,「我不介意,不過回去的時候,我可能需要先借走湯姆喔?」

  「呃,喔,好。」等等,湯姆又不是的。「好。」

  法蘭西絲的思緒變得無法冷靜,她熱瘋了,在這個大冷天裡。接著,她聽到湯姆輕笑。

  「妳還好嗎?」

  「我很好。非常。」她回答的似乎太快了,她咳嗽了幾聲。

  「多穿一點,」他提醒,接著走到放於畫架旁的大型衣架,他拿起並穿上他的深藍色羽絨衣,然後走回她身邊,一手遞上她的針織衫外套。

  湯姆叮嚀。「別著涼了。」

  語末,他輕鬆的抬起那桶水桶走往側邊的水泥製的洗手槽。而她馬上轉身用外套遮著臉。

  

  法蘭西絲穿上外套,雙頰還是滾燙著,她用冰冷的兩手敷臉。

  當她望向站在玻璃窗外的約瑟芬,她的背影、她的棕色捲髮,還有那一張無時無刻能感染周遭的笑容,法蘭西絲很高興今早有她的陪伴___

  她是個好女孩,毫無疑問地,約瑟芬擁有她所沒有的自信與開朗,就像夏日燦開得向日葵,而她自己只是一小叢羞怯的含羞草她是如此的風趣與迷人湯姆對約瑟芬的感情,可想而知___...

 

  這一刻,法蘭西絲慶幸剛才沒有情不自禁的說出內心隱藏的情感。那三個字,意義重大的幾個字,就算沒有說出口,能看見自己愛著的男孩能夠重新振作、再次展開燦爛的笑顏,對法蘭西絲來說,也是一件最簡單的小小幸福。

  他是煦陽,而她是光線灑下的含羞草,就算隱藏在陰影下,她也會因為感受到他散發的溫暖而覺得快樂。

 

  「讓妳久等了,準備好走了嗎?」湯姆在洗手槽前甩甩手,轉身問她。

  「嗯,大概都整理好了,」她提著早上帶來的畫具箱和郵差側包,「走吧,外面很冷,別讓約瑟芬等太久了。」

  湯姆關上畫室的每一盞燈,黑暗中,法蘭西絲再三環視整間畫室,確認一切都沒問題後,她跟在湯姆走出玻璃門口。

 

  「嗨。」約瑟芬站在門外的長木椅前,法蘭西絲朝她微微一笑。

  湯姆微笑,「嗨。」

  法蘭西絲偷偷觀察他的表情幾秒,然後移開。

  「湯姆,我去買了你最愛的乳酪蛋糕和熱可可,今天方便到你家拜訪嗎? 朵勒絲和奧伯倫睡了嗎?」約瑟芬問道。

  湯姆抿嘴想了一會,表情沒有透露出一絲情緒。

  「嗯,謝啦,我肚子剛好也餓了。應該沒問題,他們通常不會這麼早睡,他們會等我回家。」

  「那麼,小法也一起來吧?」約瑟芬提議,眼神一亮,臉頰被冰冷的溫度刺得通紅。

 

  她眨眨眼,對約瑟芬突如其來的邀約感到驚喜也很感謝。

  「謝謝妳。不過,不用了,沒關係,我今天得早點回家。」

  她撒了一個小小的謊,但她得忍住才不讓臉上的表情拆穿了她。湯姆對她揚起了眉毛。

  「那麼,下次?」湯姆和約瑟芬同時問道,兩個人好笑的互看對方一眼,法蘭西絲忍不住笑了。

  「嗯,好,我很樂意,下次吧。掰囉。」她一手提著畫具箱、一手朝他們揮手。

 

  互相道別後,法蘭西絲看著他們彼此站在一起的身影,她忍下惆悵的感覺,燈火下的兩抹人影離她越來越遠,接著像是記起什麼似的,湯姆突然回頭,嚇到了她。

  只見他高舉雙手喊道,嚴肅的神情比剛剛舒緩了許多。小法,別忘了下禮拜要去畫室噢,再見囉。」

  她噗哧的笑了,只是幾句簡單溫馨小提醒,卻讓她的心立刻就變得暖和和的,法蘭西絲朝他和約瑟芬再次揮揮手___

 

  「再見。」法蘭西絲輕語,一抹哀愁又溫柔的笑容浮上她的臉龐。

  法蘭西絲拉下毛帽,吸了一口冷空氣,她轉身,隻身往反方向緩緩離去。

 

  這不是十月裡該有的天氣,與心情

 


 

DRESS & CROWN

(納塔莉的禮服描述設計、托帕石+金桂冠的發想,本次參考上方兩張圖)

 

以下是昨晚半夜凌晨,我的精神狀態接近一整個瘋狂寫寫寫之停不了模式,所記下的Ch.8之短短後記。

前半和後半,加標點符號總共... 一萬五千多個字!!!

覺得有一點小小的成就感... QAQ 

然後我很確定寫完前半時看到時間整個嚇死o___o 

(因為很恐怖還是不說了,總之發現感覺對了居然很神奇的寫這麼多...)

 

前半我比較話聊,後半倒是還好XD #

面對突然其他來的感情浪潮,對於從未如此真實的去感受的納塔莉來說,只能生氣,壓抑自己的瘋狂,控制自己的理智。

我想納塔莉自己也很難接受自己居然會有如此詭異的情緒吧哈哈←本人也有詭異的笑點

就像剛從冰箱拿出來的奶油,讓溫暖的火候熔化了奶油,是需要時間去等待,過程中可能遇到挫折和打擊... ...

例如瓦斯沒火啦、奶油太冰太硬(越來越沒重點的比喻)... ...

總之這些都是要奶油自己去克服的(?)

 

所以我是意外認真的在拿納塔莉比喻成奶油,雖然我也不知道打從哪來的想法#(←也許是茱麗葉的甜蜜熱奶油

但大概就是這樣的解釋,日後的故事長久久久久久發展(當然還有卡爾正式與女主角交鋒,我是說美好的劇情啦哈哈)

未來也還請多多包涵不定時女主角的情緒炸彈,我覺得她有點難搞和小討人厭噢哈哈

是說不知道我筆下的男主角們會不會覺得他們很詭異,希望是能寫出我要得那種...呃...難以解釋的感覺(遠望)...*___*

前半的故事,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噢A____A...歡迎盡情批評與鞭策我家的孩紙們!

順帶一題,我最愛寫有歐菲莉亞出現的片段了,刺激又興奮的感覺!黑炭什麼的形象概念,我參考Demi近期新專封面

以及有一首蠻適合歐菲莉亞歌配著來寫:)

 Demi Lovato - Kingdom Come ft. Iggy Azalea

雖然很想說Demi身上那件衣服的搭配與材質讓我想起... 小強(揍

 

也很開心這幾天寫的過程中蠻順利的,有Devon Baldwin、fleurie、Grace這三位女歌手的音樂!

分享一下創作這篇時不斷重複播放的幾首歌~這六首都很喜歡:)!

好歌不私藏推薦(名稱可直接點來聽):

1. Grace - You Don't Own Me ft. G-Eazy

2. Devon Baldwin - Lungs

3. Devon Baldwin - Knock You Down Ft. Skizzy Mars

4. fleurie - Sparks

5. fleurie - Still Your Girl

6. fleurie - Wildwood

然後真的 我這幾天都瘋狂無限重複聽Grace的You Don't Own Me♥ 她的嗓音真的好棒*///*

還有這支mv中讓我瞬間fall in love的G-Eazy...(他的側臉怎麼可以這麼帥!聲音怎麼可以如此性感#

花癡之餘,再此表示我對湯抖森的愛還是一樣多的噢哈哈

 

然後積了兩天沒看的茱麗葉三部曲之#2解放我,今晚要再度拿起來看了>///<(期待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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