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t Fire To The Ice_meitu_1

 


 

 

 Set Fire To The Ice ❄點燃冰火之心

Set Fire To The Ice #1

- 第一部 -

 「她的外表,就像一觸就會燃燒的火焰;她的內心,就像一碰就會融化的雪花。」

 

 


 

皇冠符號

第九章(前半) - 裴琳絲達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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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今十八年前八月十四日帕維特國王奧多夫‧芬諾與芙瓦伊納女王茱莉亞‧裴琳絲達正式成婚,雙方選在匹斯之城舉行世紀婚禮,此為第三次冰系與火系王族的聯姻

  八月十五日夏季季後恢復以往女王茱莉亞‧裴琳絲達離開芙瓦伊納王國其妹歐菲莉亞裴琳絲達暫時接掌芙瓦伊納的攝政王職位

  十月二十三日季節交換大典如期舉行兩國代表人和平轉移的交接

  隔年(十七年前),十二月七日茱莉亞‧裴琳絲達女王順利產下一名女繼承人他們共同將她命名為納塔莉‧莉茲‧芬諾,史上第三任擁有帕歐血緣的王族子女 ───詳記於匹斯城堡藏書,《歷年王國大紀事》‧〈王族編制 ‧ 繼承者篇〉

 

  十五年前,十二月二十日,雪夜

  “撕裂的感情,時間無法將之完全治癒看那留下來的傷疤就曉得了───...

  芙瓦伊納王國

 

  樞機紅色的華美王宮外,飄著綿綿白雪,細則如棉絮、厚著如雲絲,園內種植的紅玫瑰花牆被一層冰冷的雪色所覆蓋,柔嫩的花瓣結成僵硬的冰晶。

  歐菲莉亞在書房內的壁爐添了幾塊新柴木,她披著羊毯,身子捲伏在半低矮式的室內窗檯前,她的手裡捧著與蜂蜜混合的熱牛奶___與帕維特王國聯姻後,茱莉亞離開芙瓦伊納王國已經足足超過兩年的時間了,至今她從未回來過___茱莉亞偶爾會從帕維特寄來一些下了火咒的信件,那些只有歐菲莉亞知道如何破解火咒的字句,外人若想竊取信件中的內容,就得冒著破解失敗後的可能會遭到火吻的危險... ...

  最近一次,歐菲莉亞收到茱莉亞的信是在十天前,茱莉亞如此寫道___...

  Ψ 摯親愛的歐菲莉亞

 Ψ 自順利生下納塔莉已有兩年的時間了身體一切安好請不用擔心我

 Ψ 我想跟妳談談近期在芙瓦伊納和帕維特境外發生的一些小衝突

 Ψ 聽說那些人有慢慢崛起趨勢,對此,我無法不去想像往後會演變成什麼樣的情況,我不希望納塔莉落入他們手中... ...

 Ψ 針對這個的問題,我和奧多夫起了些爭執,不知該如何解決他一向尊重我的意見,不過這一次,我想他不會同意我帶走納塔莉和梅莉莎他認為外域保護力跟王國境內比起來更加薄弱,可是我卻不那麼想,外域能夠讓我的孩子們遠離這複雜的世界,這讓做或許會比較好

  Ψ 歐菲莉亞,我需要妳的協助我需要妳協助我離開帕維特王國──我愛奧多夫,就算妳可能會為此厭惡我──但是事實一直是如此,我也希望妳別把錯怪在他身上,我會這麼做不是因為他的逼迫,而是為了那兩個孩子的未來著想,請妳帶他們離開這裡

  Ψ 此外,我把那些與我隨行的孩子送回妳這裡了,我想當你收到這封信時,他們已經回來了吧? 

 

──茱莉亞筆‧十二月十日 

 

  回想起那封信,歐菲莉亞長嘆著氣,兩情相願的愛情,竟能使一個堅強的女人變得軟弱... ...

  茱莉亞,到底還要讓芙瓦伊納現在被帕維特踩在腳底下多久? 

  歐菲莉亞眼下還有芙帕以外的反抗勢力的亟欲處理,前陣子她才鎮壓下幾個較大的勢力,這讓她的火系兵力損失不少,然而,較小勢力仍在境外零星分散著,就算這段期間還得持續觀察情況再下手,她必須一一剷除這些人,以防未來之患,現在,最好的辦法除了拉下主事的領導者以外___...

  納塔莉‧莉茲‧芬諾帕維特人與芙瓦伊納人所產下的帕歐子女... ...那個孩子,她的姪女,說不定有著如茱莉亞那頭的紅髮與一雙翠綠的碧眼... ...

  她揉了揉緊鎖的眉頭,為了這件事,她好幾天徹夜未眠,精神一直處於恍惚與奕奕的之間,情緒起伏時上時下。

  此刻她又思考了好一會兒,手指敲打著馬克杯杯緣,杯內的牛奶不間斷的沸起一縷縷白煙。

 

  「攝政王陛下,」聞聲,她抬頭,看見書房外一名有著混濁金髮的成年男子,他身上皇家藍的護衛軍服,男子手持一把黑隕石製成的長弓。

  歐菲莉亞的瞳孔黯淡了幾層,她點頭,示意他走近。

  「一切準備好了。」他邊說邊調整肩上的箭袋。

  「何時出發?」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她清了清喉嚨,並喝了一口溫熱的牛奶潤喉。

  男子的眼神有些疑惑,但出於尊敬,他小心的回答,「應視陛下決定。」

  「那麼今晚出發,」歐菲莉亞放下馬克杯,迎上他的眼神閃過一絲閃耀的火光之耀,「清晨,我就要聽到消息。」

  男子的表情先是呆滯無神,下一秒他的瞳孔也閃過相同樣的閃光,男子轉身匆匆離去,幾顆璀藍的托帕石從他的腰間小包袋滾落至地。

 

  歐菲莉亞怒視著那幾顆散發著淺藍微光的樸石,她從窗檯上旋即起身。

  她往地面直直灑下滾燙的牛奶,望著托帕樸石的微光因牛奶的溫度轉為灰淡。

  「茱莉亞... ...」一聲交雜著心碎與悔恨的輕語,她緊緊摀著心,淚水緩緩落下,「陽光... ...無法存在黑暗中啊。」

 

  這將會是歐菲莉亞這輩子做過最痛苦的決定... ... 

 

 

Main Story   

 

 

  裴琳絲達女王輕輕的擺手,示意我坐上她身邊的絲絨躺椅。椅墊上擺了幾本燙金的古書,左右兩側的牆面相鄰著兩座高大的書櫃,層櫃中塞滿書脊雅緻的各式古書。

  這裡是她的私人書房

  不知為何,此時我竟憶起父王書房內的老舊書味,塵封已久的記憶“咚”得一聲,攤在我眼前。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

  在未成年之前的生活,父王堅持學習與教養的重要性,他親自為我排定的各式課程,並從帕維特王國境內挑選出最著名的帕金特註1來王宮教授各分科的知識,父王嚴格規定每天我必須在王宮左翼的慧智堂上課

 我最不喜歡的禮儀課和會話表達課,儘管不喜歡,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唯一感到慶幸的只有下午的自由時間___我總是偷偷潛入父王的書房看書,書房內的書籍似乎被挑選過,那些全是在記載關於外域的各式書籍,在帕維特圖書館內我完全找不到跟書房相關的書籍我猜那些應該全是禁書,因為我老是有一種感覺,捧在手中的沉重感並非出自於書的本身,而是出自於一個不被探知沉重秘密

 然而,我沒有太多的閱讀時間,幾週下來,對外域的了解,仍然有如一層薄薄的帕特木樹皮後來不幸地,父王很快就發現我遺落在書房內遺留下來的蕾絲髮帶,我整整被禁足了一個多月的午後自由時間,從此也不得再次擅自闖入他的書房,我知道我再也看不到那些書了

  與父王的書房相較之下,這裡唯一不同之處就是,想像中本該是老舊塵黴的味道似乎被強烈的玫瑰花香給沖淡,少了點霉味,也少了點... ...

 

  安心的味道。

  
  「不坐嗎?」

  女王查覺到我正在掃視她的書房,我捕捉她眼中閃現的一絲疑惑,也許她是一個注重隱私的人,我不應該這麼毫無顧忌的窺看女王的私有物。我露出歉意的眼神。

  較人放心的是,女王只露出令人暖心的笑容,而身後的壁爐燒的劈啪作響,耀眼的火光融入她如黑耀石的長髮、如灼烈陽光的金眼____...
 
  她的眼神
 
  我想往前,雙腳卻在原地生扎根,濃烈的玫瑰花香讓我所有的思緒都變得醺醺然,內心像是焦起一陣沸騰的漣漪,燥熱的熱氣不斷撲襲裸露於外的肌膚。我不喜歡這種的乾熱空氣,還有她看我的觸灼眼神。

  在她迎面而來的視線下,感覺所有赤裸裸的隱私都被徹底掀開、看透了,微燙的焦慮在啃食我的胸口,不痛,但癢得較人難耐。

  這時,一隻帶著沁涼悅溫的手扶上我赤裸的背___我猝然吸入一口氣,連同混濁的思緒___一起被拉回清爽的狀態。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在發燒的額頭上攤上一塊冷布。

  「別讓碰妳。」諾斯特的手臂刷過我的肩膀。我望著他走向裴琳絲達女王,她沒有碰我啊
 
  「女王陛下。」諾斯特對女王做了一個鞠躬禮,動作既紳士且優雅,面對女王,諾斯特私毫沒有表現出半點剛才惹人厭的幽默感,能親眼目睹他現在截然不同的一面實在是讓我大開眼界。真是一個矛盾的人。

  當他抬頭,偏頭看向書櫃與牆角陰暗處的人影,我這才發現那裡站了一個身型高挑的男人,那人雙手抱胸的斜靠在書櫃側板上,閃爍在暗影中的瞳孔朝我直視而來,明知不是那種令人畏懼的注視,可惜這也沒有讓我感到比較自在,反而更糟的是,現在被在場的所有人仔細的觀察著,這種有趣的經驗還真是生平頭一遭。很好,我可是一個與這個王國不怎麼友好的對立國公主啊。

  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他們沒有理由怪我的突出,更沒有理由一直盯著我隨意披散在身後的紅髮註2

  不過他們似乎不在乎我的感受。黑髮男人仍舊盯著我瞧,他理解似的喃喃說道,「她終於來了。」

 

  這個又是指誰? 

 

  而後我看見他從陰暗處不疾不徐地走出火光可達的範圍。他有著參差不齊的黑髮,蒼白的肌膚與稜角分明的輪廓,除了兩眼底下暗沉的憔悴,這個人的氣色算蠻健康的,比起分明的黑與白,多了不少肉色。

  我忍不住懷疑。他站在那裡多久了? 

  那只墜飾掛於襯衫領口上的寶石墜飾抓住我的注意力,紅寶石透過火光的透耀下顯得更熠熠生輝,勃艮第酒紅是芙瓦伊納王國內代表最高榮耀的顏色,想必他也是王國內相當重要的人士之一。我大膽猜測他是女王的貼身隨扈或是私人管家。

  諾斯特朝那個人點頭,黑髮男人的視線移到他身上,他們的默契將空氣凝結成張力十足的沉默,僅是短短的幾秒鐘就能交換彼此不須開口、不需接觸的言語。我感到一陣又冰又冷的疙瘩

  那會是什麼感覺?

 

  諾斯特不帶笑的側眼看了我一眼,我一怔。接著他轉向女王。「屬下還有其他事要處理,容我先退下了。」

  裴琳絲達女王以無聲的淺笑代為她的回應,諾斯特隨之轉身,對上我的眼神變得緊繃而謹慎,我無語的看著他走出書房,直到這一刻,毫無疑問地,女王的存在是相當受人尊重與生畏的,我開始為自己剛才的無禮表現感到羞愧。

 

  「艾布特。」女王陛下一聲下令,黑髮男人朝我的方向走過來,這樣的行為似乎已經斷定我就是那種打死都不要坐下的固執女孩,我嚥下一口莫名的怒氣,舉步向前,這時換艾布特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我走到他面前。他的臉上帶著絲毫不虛假的友善笑容,可是他的兩眉間卻容不得片刻的平坦。

 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他,此時毫無來由的,一陣陌生的熟悉感攀上我的喉間,短短的幾秒鐘,我想起一個不曾播映在腦中一段回憶,或是說我現在想起來了___
 
  冰藍色的白色雕花門口。陰暗的夜晚。黑髮男孩。熟悉的金髮女孩。

  我甩甩頭,試圖驅趕這突然其來的回憶浪潮,但我躲不了,一波一波的浪潮全向我襲來。

 

  躲在轉角處,窺見他們倆站在月光下的落地窗旁。

  能幫助我看得更清楚的光線只有走廊上幾盞散發著微藍光的燈火,略高的男孩鬆開眉頭,俯身準備親吻女孩前,我非常大驚小怪的摀住嘴巴,摀住那聲差點脫口而出的驚訝___我從來沒有在王宮看過男女親吻的畫面___然而抱在懷中的書本被我突然其來的動作甩下地面,扎實地打在不怎麼軟厚的地毯上,砰咚聲在寂靜的夜晚裡聽起來如跟大砲一樣響亮... ...

  他們倏然回過頭,男孩一臉驚恐的望著我,我眨眨眼表示無害,可是當我的視線從男孩臉上移到女孩的臉時,我瞬間愣住了,那是一雙再熟悉不過的水藍雙眼。垂掛在濃密睫毛上的淚光閃閃。

 

  而在我瞥見的最後一眼,是一顆滑過她通紅臉頰下的透明淚珠。

 

  不知道為什麼,當下我轉身跑走了

  直至今日,我一直都是膽小鬼,我沒有勇氣向她問起這件事,因為在那之後,我們早已沒有了往日熟悉的手足情分,比起這件事,我更在乎的是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她想找的人不是我,而是那個我不認識的黑髮男孩... ... 

  我討厭這種疏離感,我討厭自己居然會羨慕起那個黑髮男孩。


  「納塔莉公主陛下,妳還好嗎?」我打了一個哆嗦,艾布特用眼神詢問,我沒有試著緩解緊蹦感,他身子微低,朝我伸出手來,「別害怕,妳在這裡是安全的。」

  「你是指我應該在被綁架的領域覺得寬心無比?」我痛恨我的言詞聽起來多麼的諷刺和惹人厭,但是覆水難收,這是事實,說出來的話沒有開闢回頭的路,而我毫不猶豫的打算繼續勇往前行。

  我深吸一口氣,和陌生人說話竟然能大大消耗我胸腔內的氧氣,幾乎用光我僅存的勇氣,接下來我幾乎是發抖的說,你們是芙瓦伊納人,我是帕維特的公主。我從不奢望和平對談,但你們到底有何貴事急著於把我抓來?

  眨眼間,女王慘白的臉色觸動房內所有玫瑰花的生命了,花瓣紛紛凋落,我懷疑這可能意味著一場狂風烈火即將來襲。我扶住右側的背椅,好穩住我顫抖的身子。老是在禮儀課上發呆不是沒有原因的。

 

  艾布特一臉沉靜,似乎對我的不適當發言不感到特別意外。他單腳跪了下來,牽起我的右手,將額頭輕觸在我的手背上。這是傳達請求的單跪禮,我驚慌了起來。

  「我們希望妳能留下來,請妳傾聽我們的請求,這不只攸關了全體芙帕人的未來,芙瓦伊納王國迫切需要妳,納塔莉公主陛下。」

  「留下來? 這是什,等等,我為什麼要___ 」我急忙的收回右手,「這裡不是我該待的地方。我、我沒辦法幫上什麼忙,我什麼也不會。」

  裴琳絲達女王這時起身,酒紅色的絲綢裙沙沙唰過較為粗質的混紡地毯,艾布特從容的站起身,巧妙地避開女王的去路,他退到她身後。

  女王握住我的雙手,搵火般的溫度從她的手心一路傳達至我的心,柔軟的觸感和暖度,我的緊繃鬆懈了下來

  「納塔莉,我對妳的未來會如何發展有相當的了解與推測。」女王看著我的眼神彷彿她認識我已經長達一段時間了,「留下來也是為妳好。相信我,帕維特王國不是妳該待的地方,妳應該知道帕維特王國逐年在衰弱,那裡這對妳的安全不利,妳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找妳嗎?」

  危險。不利。找我。

  她的眼神非常謹慎,我聽出隱藏在包裝在字裡行間躲藏的危險,女王對於狀況的描述,用詞遣字都相當的小心,我不敢想像其他可能的因素,我害怕那些人不單單只是想找到我而已。就像我無從得知諾斯特把我帶來見芙瓦伊納女王的目的一樣,令人不安。

  我偏開頭,移開視線,儘管如此,仍清楚感受到女王正灼烈的注視著。斜掛在左鎖骨下的鑰匙項鍊緊貼在我發熱的皮膚上,銀製的細鍊因體溫而發燙,甚至還有點冰,但我的心不再悶得發癢

  「我不懂... ...我無法,我不能待在這裡,這毫無道理。我必須回去帕維特王國,女王陛下,請您讓我回去... ...」

  我握住項鍊,忍不住哽咽,聲音變得畏縮且沙啞。我以為我可以很勇敢的表達自己的意願,可是一旦我開始感到恐慌,平靜的說話的能力都停擺了。我想回去,即使待在帕維特冰宮內的生活並不讓我感到快樂,但此時此刻,我知道我不想待在這裡。

 

  裴琳絲達女王垂下眼簾,從她的鬆垮的肩膀看出她的失望,我緊咬下唇,不知如何開口,難耐的幾秒鐘過了,我注意到女王眼角下的濕潤,淺金色的雙瞳因淚光和火光而閃耀著澄澈。

  「如果,」女王靜如止水的眼神混雜著極為混濁的陰鬱與灰暗,她無力的鬆開我的手,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溫暖的連結瞬間斷裂。「我說當年妳母親就是妳父王親手刺死... ...」

  我吸氣。她在說什麼__ __

   「納塔莉,妳願意聽取我的勸言嗎?」

  淚珠如抖大的淚珠滾下她的顴骨、流經她的側臉、滴落在她交握的手臂上。

  「納塔莉,請妳相信我一次,請先留下來聽我說。」

  我往後退一步,緊緊掐著項鍊。裴琳絲達女王她說____我的母親____我從未謀面的母親被父王刺死。不,這聽起來太荒唐了,單單只是那幾滴熱淚不足以全然相信外人所言,不可能,她一定在說謊,女王怎麼會知道這種事,在帕維特王國境內沒有任何一個人說過這件事,就算是謠言我也未曾聽說過... ...

  這不是真的,我知道這不是真的。

  關於母親的事,每次向父王問起,他都閉口不言,什麼話也不說,臉上露出極為哀傷和憤怒的眼神____我知道這是父王的地雷區____儘管內心充滿疑惑,我還是乖乖閉上嘴巴,不敢多問。唯一的一次,是從奶奶口中得知母親在我出生後的那一晚,難產死了。我應該感到難過,但內心只有一片冷冷的空虛,除此之外,我感受不到別的情緒,因為那樣的情緒離我好遠好遠____...我只好再度追問母親的長相、過往、興趣,以及所有我想知道的答案,奶奶就會跟我說她與母親不熟,在我出生前也沒有多少機會可以更了解她,所以她也不願多談。

  每一晚,我都將頭埋在枕頭裡,不斷想像母親的樣子,想著想著,眼眶就會多了不斷溢出的熱淚,滴下的冷淚浸溼我的枕頭,不久後我又翻身仰躺,在心中默默想像母親是一位化為煦光泡沫的天使,有著混合著金與紅的長髮女人。

  「我不相信妳。」我低語,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在顫抖著,可是,假如女王說的是真的的話,那麼... ...

  現在,房內所有玫瑰花全都枯萎了,但強烈的花香味仍殘留在我的思緒中。裴琳絲達女王沒有抹去臉上的淚水,眼神被淚光刺的通紅,我的心一緊,她握住我的手,手的力道加上穿過肌膚的強烈波動。我倒抽一口氣。

 

  我的心在燃燒

 

  「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說話的同時,女王的視線仍停留在我面前,然而這次項鍊起不了任何降溫的效果,「我必須盡快讓妳知道事實的真相,妳所知道的事情太少了。」

  我無法掙脫她的手,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這股力量太強,我抵抗不了,也無法專注,思緒被徹底打亂。眼皮好沉重,胸口悶的好難受,難道這就是被火燒灼的感覺?

  艾布特一手扶住我的肩膀,一手抵在我的背脊,冷冽而清爽的溫度大大緩解胸口灼烈的火熱___我吸氣___女王的手握得更緊,她到底想對我做什麼... ...

 

  我剛剛的直覺沒有錯,在這裡我沒有隱私、沒有自由,女王可以輕易層層剝開我所有的赤裸。就如她現在正試圖用她的力量進入我的心房,打探我的腦海。我全感覺到了。

  「納塔莉,妳不能抗拒這個力量,若妳一抗拒,燃燒的感覺就會更難受,妳必須接受,不要抵擋。這樣我才能讓妳看到我給妳看的。」女王說的每一字彷彿像在安撫,我被催眠似的語調迷惑,雙眼在不知不覺中緩緩闔上... ...

 

 
分節符號 
 

  

 十八年前七月十七日正值前所未見的暴風雪季節轉換儀冰系指數異常升高據推測疑似是帕維特王國對於芙瓦伊納王國遲遲未回應『提親答覆』感到不滿所發下的警告情況對芙瓦伊納王國極為不利國內因屬火之體系大多數老年和幼年體內火之能力衰退、未發育完整的因素他們無法負荷極端的氣候變化死亡人數持續增加

  七月二十一日,暴風雪的勢力稍微減弱傳聞現年二十三歲的芙瓦伊納女王,茱莉亞‧裴琳絲達有意答應這門婚事 ───詳記於匹斯城堡藏書,《歷年王國大紀事》‧〈王族編制 ‧ 聯姻篇〉

 

  十八年前,七月二十一日,早晨

  “比戰爭更可怕的是人性比花朵更美好的也是人性

  芙瓦伊納王國

 

  「我決定答應與帕維特聯姻了。」

 

  茱莉亞將信收回信封內,封蠟是皇家藍的王室標章,燙金的信角因她手指的溫度而融化。透過壁爐中劈啪作響的火光下,她的捲髮因微微的慍怒而顯得更加火紅,頭頂上的托帕石桂冠顯得格外明亮。

  歐菲莉亞眉頭一皺,心痛的望著她的姊姊。她們擁有同樣的紅髮、擁有同樣愛彼此的心。

  「我們還是有別的辦法... ...季節守衡國已經警告他們,若再繼續挑釁下去,就會減少他們托帕石的供給。」

  季節守衡國,負責處理芙瓦伊納和帕維特兩大王國的外交事務,一直以來是王國分界過渡帶的和平地域。

  「他們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茱莉亞思考了幾秒,「那沒有用,就算少了托帕石的能量,他們訓練出來的武力也相當強大。」 

 

  「聯姻不是最好的辦法,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不是。帕維特王國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他們曾經就有幾任王族套好聯姻這種手法,用來打壓我們的勢力,」

  歐菲莉亞拿起桌上的淡藍色的信封,背面署名奧多夫弗里斯芬諾,她厭惡的拋下手中的信,視線對上茱莉亞。

  「歷任的芙瓦伊納王族若和帕維特的王族聯姻,分屬的權利界限往往難以分清楚,所屬能力不同、能控制的範圍也不同,但是,最後的結果都是以雙方戰爭收場啊... ...」

 

  「那都是再別無他法的情況下唯一能做的選擇,除了戰爭以外,唯一對國內有利的事情就是聯姻... ...就我看來,我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茱莉亞指著窗外不停落下的皚皚白雪。 

  「想要永世的和平,永遠總要有人犧牲。

 

  「戰爭也能換來和平,」 歐菲莉亞哀求的望著她,「茱莉亞,這不代表妳得斷送自己的幸福。」

  我們能從這場聯姻獲到十幾年的和平與安定,與他成婚,帕維特就會同意與芙瓦伊納簽訂為期十五年的休戰協議

  歐菲莉亞搖搖頭,「不,別答應他們... ...」

 

  「芙瓦伊納王國才剛交到我手上,我們不能向帕維特開戰,局勢尚未穩定,我也還不夠成熟,光是安撫人民的情緒已讓我精疲力盡了。現在這麼做太魯莽了。」

  茱莉亞停頓,眼神儼然而憂慮。她將雙手交疊再腹前。

  「對於現況的極端氣候,我們必須趕快採取方法應對,衰老、年幼的人民一個一個死去,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歐菲莉亞緊揪著裹在身上的羊毛披肩,她垂下眼簾、緊抿雙唇,「就算我們與帕維特王國聯姻,總有一天他會想辦法殺了妳。芙瓦伊納王國同樣也會滅亡。」

  她們相視好久,明白彼此都不會輕易退讓,事情只是無限的在打轉著,不會有交集、不會有定論,然而,眼下談論這件事不僅僅是攸關王國的存亡,也在挑戰姊妹彼此的感情。

  但若比起固執的韌性,茱莉亞略勝一籌。

 

  「歐菲,我別無選擇。」茱莉亞眼神泛著淚光,她轉身面對結冰的玻璃落地窗,「我願用我一人的性命交換全體人民的安危。毫無疑問地。」

  「...那麼我呢? 茱,妳有考慮到我的感受嗎?」

  茱莉亞沒有立刻回答,兩行滾燙的淚水滑下,她輕語,聲音在微微發抖著,「妳要待在芙瓦伊納王國,哪裡也別去,好好照顧、教導王宮內那些孩子,別再讓他們流離失所了。」

  歐菲莉亞無法置信的瞪著她,心冷了半截,她在自我犧牲,「妳是女王,妳要為妳自己多著想一點,不要做妳會後悔一輩子的傻事。」

  茱莉亞搖搖頭。「從我登基成為女王的那一刻起,我早就有所覺悟。這個王國需要妳,這裡需要妳。我所託付的不只是父母的寄望,還有對妳的責任,妳必須安全無恙。

  「可是這裡也需要妳 ! 妳不能走 ! 」歐菲莉亞低吼,此刻的心情既憤怒又難過,她緊握雙拳。「不要固執了,這不是只有妳一人的責任,拜託妳不要去,他會毀了妳的! 」

  「我心意已決,沒有商討的餘地。」

 

  兩人靜默了半晌。

 

  「多洛莉絲 ‧ 伊德(Dolores ‧ Eade),妳還記得她嗎?」良久,歐菲莉亞開口。

  茱莉亞沒有回頭看她,她當然知道___擁有精靈美貌的金髮女子,已逝的帕維特王妃,曾經是帕維特國王的愛妃____茱莉亞緩緩走向落地窗。

  「帕維特那位年輕的國王,身邊還有他們生下的女兒,他永遠都不會愛妳,妳一輩子都不會愛妳,他甚至會恨妳。」歐菲莉亞不帶的感情的低語。

  「愛不在我考慮的範圍內。」茱莉亞推開那扇窗,走入縹緲的雪中,花園內所有綠意盎然的一切覆上層層的白雪。

 

  她仰頭,這場雪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場仗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她用掌心的溫度將結冰的淚水化成一絲微溫的氣息,腳下結凍的大理石地面開始融化,冰與火永遠不得相容而我想要澆熄所有結凍的一切

  茱莉亞雙膝跪下,裙襬的輕紗拂過冷硬的地面,她拿起頭上的桂冠,將一顆最珍貴的托帕石結晶從桂冠上摘下,脆弱的紅寶石在她的手指尖捏碎並拋向空中,茱莉亞上半身往前一傾,兩手撐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氣... ...

 

 我願成為春天的暖光請芙蒂絲女神為我照亮我願成為夏天的烈火瓦多普之神為我燃燒

 

  茱莉亞的掌心緊緊撐貼在結冰的大理石上,透過地面的連結,從體內一波波傳遞出去的火之能量,像是巨大和強烈的暖流,周遭的一切逐漸染上耀眼的微光。能量的擴散速度相當迅速,反之體力的消耗也快,茱莉亞的體力已來到了臨界點的邊緣,她不想輕易鬆開自己的力量,她咬牙苦撐,讓意志堅定下去;讓強度不斷膨脹、增加____那是和平與溫暖共同守護的力量___金色的光海淹沒了整座芙瓦伊納王國

  那股力量穿過冰冷的階梯、結凍的湖面、灰冷的土地____與她手心連結的一切____冰冷的世界,逐漸融化,雪白的天際線與聚集了溫柔光束的地平面合而為一。

  雪停了。世界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這股暖風,拂過新生的世界、撫過人們恐懼的心,熟悉的陽光一點一滴的落在結凍的大地上,湖水滾滾流動、河流涓涓,大自然恢復以往的生命力... ... 白雪終究化為空中的虛無,冷意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望著眼前熟悉的美好景象,茱莉亞的嘴角牽起一絲哀傷的笑容,我能做得也只有這麼多了,突然,她開始劇烈咳嗽,精神也變得恍惚惚的,她試著摀住嘴巴,壓抑咳嗽的衝動,卻在下一秒變本加厲的劇咳了好幾下。

 沒事的茱莉亞吸氣沒事的,她拿下雙手,發現手心上沾滿了鮮血... ...

 

  歐菲莉亞拉著裙襬奔出宮內,她看見血滴從茱莉亞手中滴落在她的大腿上。

  「老天,妳做了什麼___ 

  茱莉亞回頭,眼神充滿著未知與恐懼。「我能做得也真的只有這麼多了,歐菲莉亞。」

  語落,她喘不過氣的倒臥在地上。

 

  「茱莉亞! 」歐菲莉亞跪在她身邊,抱起她的肩膀,茱莉亞的氣息仍在,但體內消耗殆盡的能量已大大危及她的性命,歐菲莉亞的眼淚靜靜流下。

  「妳不能死,」她大吼,然而枝頭上的吱鳥聲與暖光裡一如往常,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歐菲莉亞垂下頭,低聲啜泣,「妳不能丟下我一人... ...」

  她緊緊握住茱莉亞的手,斗大的淚珠有如雨珠似的,一再地墜入她們交握的雙手上。

 

  別哭了,歐菲莉亞顫抖的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___我做得到為了她我辦得到___她掐起掛於鎖骨上的托帕樸石,樸石在她的兩指尖迸然崩碎。歐菲莉亞閉上眼,集中全部的貫注力,這對她來說相當吃力,她的注意力與心志很容易遭受周遭環境和情緒巨大變化所影響。在外界干擾或情緒浮躁的情況下,她經常在操弄自我的能力時頻頻失手,如果她的心沒辦法維持一定穩定性,體內的能量也無從穩定地傳送給茱莉亞... ...

  這就好似另一種具體的說法。若是將石子丟往滾滾不絕的上游溪,就算水波的傳播再大,也會被溪水的雜亂流動打亂了能量的傳送。所以,唯有在趨於靜止的湖水面,才能激起一波波穩定的漣漪。

 

  對芙帕人來說,驅使、喚醒體內的能力之前,最重要的誘發要素,就是如何有效掌控自身的心與如何維持堅定的意志,這兩者需要同步協調與進行,其次的情感為催化之必要,而體力則是有賴於個人的身體健康狀況。

 

  然而,光是要心情保持鎮定這點就能已磨盡她的耐心與耐力... ...歐菲莉亞知道自己絕不能就此放棄。

  茱莉亞仍有淺淺的氣息,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她握著茱莉亞的左手開始發抖,她的額頭直冒冷汗,撐住拜託撐住集中注意力

  在此同時,一股濃濃的焦黑味衝上她的鼻腔,不要停下來,儘管乾渴的雙唇早已龜裂,喉間有如砂紙用力磨擦著... ...絕對不要停下來.... ...悶熱的胸口令她窒息,歐菲莉亞猜想自己再撐不久也會虛脫倒下... ...

  倏然,她睜開眼,低望眼前這個女人。到底為什麼... ...這個女人能為了這個世界,奉獻她的一切,甚至不顧一切地拋下她的青春、她的生命?

  全只為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變得處處充滿著溫暖... ...

  茱莉亞所希望的事物太過美好了,美好的讓人感到懷疑,那樣的美好、她的理想真的能存在真實世界中嗎?

 

 看看她對這個世界做了什麼

  被煦光融化的冰層,於土地上留下一攤冰水,只可惜那攤水___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力量___還是會有重新循環,回到初始的冰冷雪地。

  冰冷的世事豈能如此容易被暖化?

 

  即使一再地懷疑採取這個方式,對於這個世界的可行性,歐菲莉亞仍深深愛著茱莉亞,她是好女人,比她所知的任何女人還要善良、還要耀眼,然而這道光芒對她來說太溫暖、太刺眼了... ...

  她無法成為像茱莉亞這樣的女人,比起她摯親的手足,歐菲莉亞發現自己有太多太多的不完美... ...

  為什麼... ...我永遠只能成為那個待在陽光另一側的女人... ...

  不過,顯而易見地,這個世界,需要依靠這位女人的光環來維持僅有的一丁點溫暖,歐菲莉亞需要她,人民需要她,這個世界需要她。

  長久以來,由於各種歷史因素與私人利益的攪和下,冰系王國與火系王國的關係,逐漸演變成現今所見的危險平衡... ...搖搖晃晃,如此的動盪不安... ...若沒有季節守衡國在兩國中間協調,也難以維持兩國的對立局勢

  為了芙瓦伊納王國、為了數已千計的性命,鑑於此,不管用什麼代價,歐菲莉亞必須救她... ...

 

  那麼這一次都無關於嗎?

 

  茱莉亞最後一刻曾對歐菲莉亞說過... ...“愛不在我考慮的範圍內”... ...

  這句話如利劍似的扎進歐菲莉亞沉落在心底已久的黑暗地帶,妳知不知道那是我想要也無法得到的東西啊... ...被他們深深溺愛的妳怎能豪不知足的說出這種話... ...?

  烈焰的火魔毫不留情的掐住她的咽喉,歐菲莉亞的耳邊,毫無來由的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

 歐菲莉亞看看妳的姊姊茱莉亞... ...

  她抽噎一聲,臉埋於大腿上,一手摀住耳朵

  不,放過我吧,我不想聽、我不要聽!

  妳要成為像她一樣的好女孩啊

  歐菲莉亞放聲尖叫。

  這一切,所經歷的一切,一遍又一遍迴盪在她的腦海中痛苦與折磨的感受像是繃帶裡的棘刺緊緊纏饒、包覆在她的皮膚上... ...

 

  我永遠只能成為那個待在陽光另一側的女人... ...

 

  細而尖的高亢嗓音猛然劃破萬物的祥和,在她的血液裡燃燒著沸騰的急促脈動,多年埋藏的所有情緒___觸發點僅僅只是那一席話___一併爆發,她分不清楚愛與恨的差別,兩種強烈的情感不斷拉扯她的頭,徹底撕裂她的心... ...

  愛可以茁壯你的心,也能削弱之

  撕裂的心,產生的巨大變化,從裡而外,徹底改變了她的外貌與內心___愛與恨、希望與黑暗、火光與焦油___如果只能各自選擇其一,歐菲莉亞相信,那會是與茱莉亞完全相反的選擇... ...

  她猛然睜開眼___光火將她翠綠的瞳孔徹底淬煉成純然的淡金色,眼裡增添了有如白虎的銳視;烈火將她的紅髮徹底燃燒成烏黑的炭髮,有如焦燙的黑油,從她的臉頰順流而下至她的臂彎___

   「茱莉亞... ...」歐菲莉亞用蒼白的食指刷過她的臉頰,我不必像妳即使是背離陽光的那一面我不必像妳啊

 

  希望。陽光。茱莉亞。

 

  歐菲莉亞重新握起她冰冷的手,這個女人也確實愛著我啊在這個世界上不是還有個能緊緊抓住的一線希望嗎?

  她仍保留原本所剩無幾的自己,人的本質或許很難被抹滅,浮在心頭上的溫暖地帶沒有消失,反之是那沉在心底的太過沉重,沉重的讓人忘了原本的自己... ...

 

  周遭徒然陷入別於先前的溫火慢燒,而是烈火的焚燒。

  額頭滾落的汗水與濃烈的燒焦味。歐菲莉亞咬牙,就這麼一次,她握緊茱莉亞的手,我要妳活著... ...

 

  頭一次,她的內心沒有存著一絲猶豫與恐懼... ...

  頭一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勇敢與堅強... ...

  頭一次。

 

  這個世界,在茱莉亞睜開眼的那一剎那,曾經極力想守護的一切,全都變了。

   

 

snow & fire 

  

 

  十五年前十二月二十一日清晨,芙瓦伊納女王,茱莉亞‧裴琳絲達在帕維特境外發現死亡,死因為腎臟遭弓箭射穿與黯能量中毒,謠傳指稱行刺者為奧多夫芬諾國王之手下,而國王因情緒狀況不佳與身體微恙,對此,他暫時不予多作回應

 死前女王曾被提及她有意逃往外域,季節守衡國法律上,將此宣判屬意圖逃境罪與叛國罪,詳細內容與諸多疑點需要商榷 ───詳記於匹斯城堡藏書,《歷年王國大紀事》‧〈法律與王罪 ‧ 生與歿篇〉

 

  十五年前,十二月二十二日,早晨

  “較人痛心的,不是敵人對你下毒手;而是你曾信任至深的人選擇背叛你

  帕維特王國境外

 

  親眼目睹呈現在眼前的真實,比親耳聽到還要殘忍好幾倍。

 

  兩年的等待,她從未回到芙瓦伊納,然而最後一次的相遇,竟是如此這世上最殘忍的死別... ...

  歐菲莉亞臉色失去了血色,她悲沉的站在一片被冰塊凍結的草地旁,附近圍繞的白冷草隨著生命的消失也跟著枯竭一片。森林異常的安靜,聽不到任何動物與大自然的一點聲響___震耳欲聾的心跳聲與心碎聲,將外界的世界完全隔絕了___歐菲莉亞徒然跪倒在地,她的手顫巍巍的觸碰那一塊人型冰塊,眼淚早已縱橫流的不知去向... ...

  一聲嗚咽,心全都破了、掉了、碎了。

 

  「茱莉亞... ...」她曾是照亮黑暗的暖光,如今卻成了一具冰冷的軀體。

  此刻,心頭那塊溫暖地帶不復存在,恨迅速攀升,僅有的溫存一夕之間消耗殆盡。她赤手觸碰這塊死地,雙膝及地___她將自己的力量與地面接地___合而為一,回顧昨日在這裡發生的事... ...

 

  「妳就算帶她們離開這裡,也不會得到妥善的保護 ! 」帕維特國王像是著了魔的對著身旁的隨扈怒吼,「查理士,阻止她 ! 」

  茱莉亞的慘叫聲迴盪在這座灰冷的森林中

 狂奔的雙腿頓時無力,她整個人往前踉跪在地上後,隨即倒下,被她抱在懷裡的小女孩也跟著她倒在地上,小寶寶在她懷中開始嚎啕大哭___

 「我說過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保護她們... ...而妳卻一再的反對我... ...」茱莉亞怒視著他,但是她已經虛弱到無法回話

  黑色的弓筆直的正中她後背,鮮血直流,帕維特的黯能量在她體內迅速擴散時,再過幾分鐘,她就會因為體內的冰能量而活活凍死。

 帕維特國王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是那夾雜著愛與憤怒的痛苦眼神

 「奧多夫,我求求你,我只希望不要讓任何人傷害她... ...

 語畢,茱莉亞的紅髮從髮尾蔓延至頭頂,整頭秀髮瞬間退至烏黑的黯髮,然後,她在吐了最後一口氣之後,雙眼終於闔上,剛才流下的淚水已經隨著她冰冷死去時跟著結冰了

 

  奧多夫弗里斯芬諾殺了茱莉亞,歐菲莉亞揣著氣狂笑,他甚至不是親自雙手染血,她搖搖欲墜的站起,但那又有何差別? 左右護衛見到歐菲莉亞的異狀便立刻上前攙扶。

  「不管用什麼方法... ...給我找回查理士,然後當場殺了他。」歐菲莉亞朝身後一大群隨行的護衛低吼,他們各個立正站好,眼神閃爍著不安的目光,他們的腳底下明顯感覺到地面逐次在升溫著。「明早我要看到他的頭顱。」

   護衛隊長鼓起勇氣詢問,他的額頭冒出汗珠。「那麼對於此次帕維特王國的行為... ...陛下,妳打算怎麼做?」

  「立誓簽訂好的休戰協議不能隨意打破,這絕對會觸怒四季之神,」她擦過流經嘴角的鹹淚,「就當作是給他們整整十年多的時間準備,協議失效後,我有任何有力的理由可以攻下帕維特,屆時,季節守衡國再也無法阻止我___...」

  歐菲莉亞望著茱莉亞黯淡的秀髮與結在臉龐上的淚晶,彷彿成千上萬片的棘刺深深扎進她的胸口... ...我不會讓妳死得毫無意義的... ...

 

  她雙手交扣,暗自發誓___要在有生之年內砍下帕維特國王的頭顱並奪下他的王冠___不只是為了茱莉亞,還有她自己... ...

 

 十二月二十三日,帕維特國王宣布聯姻下所簽訂的休戰協議仍有效力───詳記於匹斯城堡藏書,《歷年王國大紀事》‧〈戰事與和平 ‧ 協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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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睜開雙眼的那一剎那___淚水無法控制的___潸然落下。

 

  「我的母親... ...」怎麼會... ...

  女王緊抿雙唇,悲傷的眼神就是她的答案。

 

  是真的裴琳絲達女王沒有說謊,藉由她的過去,藉由她的手,我看到女王和母親的過往。

  可是,對我來說,這一切的感受真實的太陌生了。期待謊言的後果就是難以平復的情緒與心跳,曾經一度想得到的真相和答案,突然在這一刻起我通通不想要了,這不是我所預料的___

  原來渴望得到真相,就代表著需要十足的勇氣去付出未預料的代價... ...

 

  「無論如何,我必須告訴妳這殘忍的真相。」女王鬆開我的手,我感到一陣暈眩,雙腳無法站穩。艾布特穩住我的身子。

  的母親,曾經是芙瓦伊納王國的女王,父王娶了芙瓦伊納的女王,的母親他們的婚姻是政治聯姻。

  這場婚姻,不是為了彼此的愛而促成,而是為了國家利益的著想,孕育的下一代,我的存在,也只是為了鞏固國家利益。這之間沒有任何一點情感的成分,建築在婚姻之上只有空虛與冰冷。

  「我母親... ...她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去答應這個婚約... ...」裴琳絲達女王垂下眼簾,她的沉默讓我更加心碎。

  

  女王淡淡的說,聲音有如羽毛滑過舌尖般輕盈。「她犧牲了自己,卻也愛上了他。」

 

  這不是我預期得到的答案。

 

  她放慢說話的速度,一字一句進入我的耳朵,吸收到我的腦海中。

  「聯姻後的季節交替大典上,我只見過妳母親一次,茱莉亞親口告訴我,她懷了妳,那一刻,我永遠也忘不了,那眼神... ...我很確定,她完全愛上了妳父親,妳母親對這場婚姻,她毫無任何悔意。」

  「可是我父親... ...」

  「就算我能靠周遭的氣流變化查覺人的情感變化___我確實感受到她的感情流動____但這並不表示我了解愛。」我一怔,女王的語氣變得十分低沉,「在妳父親身上我只感受到很混濁複雜情感,我從來就不相信這個男人。」

  「納塔莉,我相信妳的母親真的很愛妳。」

  我的心猛然抽痛。

  「妳能讀心嗎?」女王漆黑的目光令人不由得感到畏懼。

  「不,我不會,」她的瞳孔瞬間回到初始的清澈、明亮,「我只是感受到...你周遭的氣流在我所說的那一席話後改變了,我猜妳可能在想妳母親對妳的感情。我想跟妳說她很愛妳。」

  「她愛我,可是她卻早已不在。

  我用手緊緊壓在胸口上,含淚的低語,「好久好久,這裡一直都是空蕩蕩的,沒人在乎。」

  到底什麼是愛... ...?

  我試著想像尋找那種感受... ...

  然而,是我太天真了。想像永遠比實際上遙遠,越是緊緊抓抓一絲錯覺感、越是在下一秒倏然頓悟現實的落寞感,只有在鬆手之際發覺我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那就好像___一次次,我期望能從父王和梅莉莎找到他們愛我的跡象,再一次次,換來無數的失望與挫折____是什麼是成全了現在如此悲慘的我... ...

  如果母親還在我的身邊,她會愛我嗎? 會用我希望她愛我的方式愛我嗎?

 

  我能因此變得不一樣嗎... ...?

 

  女王悲傷的微笑,溫柔的順了順我的頭髮。

  「我很遺憾這對妳的影響巨大... ...在妳母親逝世後我同樣也失去了心啊,我希望能帶妳回來,只是那時侯我的能力、我的心智無法戰勝失去妳母親的痛苦與悲傷,請原諒我。」

 

  歐菲莉亞女王同樣也感到心碎,那麼反觀我呢...?

  我的身上還流著帕維特和芙瓦伊納的血緣,兩國王室結合起來的純正血統,極為罕見的混血血統... ...

  「可是,我是帕歐註3。」我嘴唇顫抖,顫巍巍的抽離身子,兩國從沒準許人民可以彼此通婚,我吸氣,「我以為... ...這種血統不存在。」

  「不只是帕歐,妳同時也擁有王室身分的血統,這太珍貴了,」裴琳絲達女王堅定且略帶嚴肅的看著我,方才的淚痕已乾,而我的情緒還是很糟糕,珍貴的說法讓我不禁作噁。

  「無意冒犯,但這並不可恥,納塔莉。外面有太多人想要妳。有些人覬覦妳的能力,想利用妳去達成他們的目的;也有些人不滿像帕歐這樣的血統,只因為妳不一樣就想除掉妳。」她望著我的眼神充滿了侵略性,「這個世界從來不是公平的,但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真正定義妳,除了妳自己。」

 

  女王完全摸著我在我想什麼。

 

  「妳可以視這種身分為一份恩典,或者是厭惡之,全都取之由妳,但妳還是妳自己,妳不必感到丟臉。」她注視我好一陣子,接著開口,「然而,危險無時無刻都存在,妳待在帕維特並不安全,妳父王更是不能接近,妳得遠離他。他殺了我的妹妹,等妳母親還沒懷妳之前,他早就想這麼做了,這全都關係著帕維特王國自身的利益。」

  她停頓,緩歇油然發起的盛怒情緒,「這絕對、無法被原諒,更讓人痛恨的是,殺了茱莉亞後,他還想利用妳,納塔莉,對他來說,對王國的發展情勢,妳將來的能力將會很有價值。」

 

  我倒抽一口氣,利用我,我甚至... ... 我甚至不知道帕歐的血統會產生什麼樣的能力,父王就把我視作為具有價值的附屬物___我粗嘎的喘氣____當更多事實一一被揭開後,我到底還能相信什麼。

  這不公平,父王對我態度,從來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麼,是因為我的存在對他來說本身就是個錯誤。對他而言,我只是他達成目標中的一枚棋子。

  他們根本就不愛我啊。

  「他從沒親口跟我說他愛我... ...父王只和梅莉莎親近... ...我忍不住哽咽,很重的鼻音灌上我的聲音。我幾乎心痛的明白了... ...

  艾布特這時捏著我的肩膀,力道不小,我回頭一看,他馬上放開我,閃過的眼神略顯一絲不安。我的表情肯定嚇到他了。

 

  「梅莉莎那孩子,她的母親是妳父王的前任愛妃,她從來就沒有跟妳說過吧?」女王道。

  我搖頭,又是一個我今天才知道的秘密。

  儘管我知道我們是同父異母的血緣關係、儘管我從沒過問她母親的死因,我沒有因此而改變她是我姊姊的想法,若我提早知道真相___就算真相恐怖的讓人徹底心碎___我知道我也不會因此而厭恨她,可是,一直以來她對我的表現卻是一再地疏離,只因為我的身分? 我的血緣? 還是因為她也恨著我的母親?

  這一切的一切越來越難以忍受。

 

  謊言。憎恨。真相。我還能承受多少打擊... ...?

 

  女王轉身,手指沿著沙發線頭移動,她優雅的坐上絲絨躺椅,擺在大腿上的雙手交握,視線重新看向我。

  「他們對妳感情。我不能如此斷言,但唯一事實是,他親手殺了妳母親,透過我給妳看的影像,妳也看到了。」

  母親,聽起來如此陌生又熟悉的一個存在,閉上眼,我幾乎可以想像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春天的氣息,她堅強的眼神令人心碎,我好想好想見她。她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她的笑聲、她的勇敢,關於她的一切,我全都想知道。

  可是,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了... ...

  我扶著沙發椅背,熱淚再次流下,殘忍的事實再次刺進我的心。

 

 我的父王殺了她

 

  帕維特王國本該是我最熟悉的地方,然而現在,我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那個地方,我被蒙騙了,從頭到尾、徹徹底底被蒙在鼓裡,父王居然能把這個天大的秘密藏著如此安心理得,父王口中所謂的危險,到頭來,最危險的人,就是他們自己。他殺了我的母親,讓我從此失去了母親,如果,女王沒有告訴我這個真相,他們很可能打算一輩子都守著這醜陋的秘密... ...他們怎麼能如此自私和無情?

  現在我再也不想猜想他們還對我的隱瞞了什麼,我甚至無法再相信他們了。

  帕維特處處都是被謊言完美的包裝成的冰冷王國,這讓我感到心寒且憤怒。

 

「納塔莉,妳可以留下來,這裡一直都在等妳回來。妳是我的姪女,我答應過妳母親會好好照顧妳的,」女王的語氣充滿了悲傷與同情,「妳不必強迫讓自己待在那傷心之地。」

 

  一時之間,我忘了與女王血緣的連結也相當親近___裴琳絲達女王是母親的妹妹___透過剛才回顧的過往中,我能強烈感受得到她對母親的愛、她了解母親,或許我能從她身上找出與母親相似的點。

 

  如果我選擇留下,那麼意味著我即將踏上一個從未聽聞、從未預測過的路途... ...全然的陌生領地,也許也能成為新的寄託之地... ...的寄託之地... ...

  可是假如我選擇回到帕維特王國... ...

  我會一輩子活在虛假與謊言的混濁陰影下,而且,永遠不得離開那座冰宮... ...

  

  我想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我想相信這世界上還有所謂的愛。我想相信女王。

 

  「我想更了解我的母親,」我緊握雙拳,我的眼眶不再濕潤,心底著實的燃燒起一股失望與悲傷交織的火焰,我想留下,那裡從來不接納我

  「我無法再忍受謊言了。一個也不行。」

 

  裴琳絲達女王欣慰的淺淺一笑,我看到她眼中的閃現一絲難以分辨的情緒。

  「芙瓦伊納王國妳很久了,」女王低語,「歡迎回來,納塔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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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沙

  凱薩琳低下頭,發現地上硬梆梆的枯木又勾住她的絲裙,她一時惱怒、用力一扯___飄紗上裂成一個小洞___凱薩琳懶得去細數這是今天第幾個破洞了。

  返回布爾森城的路上,她與卡爾各自騎著自己專屬的純血黑馬,沿途走過冷暖地帶交會處的天然河界,周遭景色一路由稍北的雪景逐漸轉變成南邊的盎然綠地,河道兩側旁的植物明顯的區別兩界的異處,不只是植物的種類,跨界的空氣的味道也有微妙的分別。

  時間接近清晨5點,凱薩琳跟著卡爾進入溫帶闊葉林前,他們接連下了馬鞍,改用牽著黑馬行走,這是以薩兄妹的習慣___如同回到老家就想脫下鞋的習慣___對他們來說,這片深入布爾森城內的環外森林,彷彿是回到熟悉與安心的家門前。

 

  「卡爾,拜託告訴我栞布琳市集註4就快到了,我天殺的快餓死了。」

  卡爾走在前頭,腳步停了下來,凱薩琳探頭一瞧,前方的森林出現了左右分叉的路口,他不停的左顧右看,似乎遺失了方向感。凱薩琳扶起額頭,另一隻手摸著飢腸轆轆的肚子,她不禁懷疑,把帶路這個任務交給卡爾是否正確... ...

  「先生,猶豫不決的時候,拜託請相信你的直覺,左還右,趕快選一邊走就對了! 我相信你的直覺會比你的記憶力還要___...」

  卡爾伸出一隻手打斷她,「噓,等等,再給我一點時間想一下。」

  凱薩琳快餓瘋了。

  「我想想,我記得左邊應該是通往栞布琳市集,右邊通往... ...」他認真的朝她一望,「小凱,妳知道要走哪邊走嗎?

  「卡爾,你知道一個餓到快發狂的人會做出什麼舉動嗎?」

  他豎起一邊的眉角,一臉關心,接著他從外套內裏拿出一小吋紙袋,「咦,妳怎麼不早跟我說,我手邊剛好有昨晚大典上拿來的玻璃糖心餅... ...」

  凱薩琳嗔怒,顧不得顏面,她從卡爾手中抓過紙袋,並狠狠往他的手臂一揍,後者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費三兩下的功夫,凱薩琳就把糖心餅給解決了。雖然只能暫時性的墊墊肚子,但至少能稍為安撫她的胃。

  「慢慢吃吧。」卡爾的臉上仍漾著笑意,凱薩琳不悅的悶哼了一聲,「如果我記得沒錯,通往栞布琳市集的森林小徑上會充滿著月桂香。

  拉著馬韁,指向左邊的森林路口。

  凱薩琳嗅起鼻子,那側的小徑確實有淡淡的桂花香。「那麼,我們趕快走吧。」

 

  別想去哪裡。」

  一聲嘲諷的訕笑聲。冷意貿然出現。

 

  正當他們準備動身前往左側路口時,兩道黑影倏然閃過他們的視線___卡爾馬上採取作戰姿勢,伸出手護著凱薩琳,可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被保護___凱薩琳猛力推開他,抽出繫在小腿上的小刀,直朝那逐漸清晰的高大人影殺去... ...

 

  諾斯特一把握住凱薩琳的上手臂,毫不費力的跩下她手裡鋒利的小刀,將之釘在她身後的闊葉樹幹上

  他直逼近凱薩琳的臉,眼神盡乎陰鬱,但散發的熱度卻與之相反。

  他既像呢喃又向評論的低語,「對付我用兇器實在是不太公平啊,凱薩琳。」

  羞恥心攫住凱薩琳的咽喉,她揮起腳勾住他的小腿,卻反被諾斯特轉身閃過,他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往後一推,凱薩琳根本來不及反應___卡爾接住了她。

  倚在卡爾懷中,她扶著他的找回重心站好,凱薩琳的臉脹得通紅,一是因為憤怒,二是不滿意自己如此輕鬆被推倒。

 

  諾斯特走過他們面前,朝以薩兄妹一瞥,他拔起釘在樹幹上的利刀。黛安娜隨後從那棵樹上一躍而下,騰空的蕾絲披風輕柔的降落在地面。她緩緩起身,披風下的淺藍瞳孔帶著迷人的笑與潛在的危險,凱薩琳只覺怒火滿腹狂燒著。

  卡爾先開口了。

  「我猜是女王要你們回來抓我們,不是嗎?」

  黛安娜輕鬆一笑,脫下披帽,金色捲髮的透著樹蔭灑下的初晨弱光。

  「既然已經被你發現,那麼廢話就不再多說囉。」她雙手交叉於前,「裴琳絲達女王要你們兩個返回芙瓦伊納王國聽後她待命,我想你們會知道原因。

  「哈,真是可笑,她得到她需要的人了,哪裡還需要我們?」凱薩琳歪頭,輕蔑的說,「接手布爾森城後,我們就不聽命於她了,憑什麼現在要我們回去,我們就得乖乖聽從?」

  諾斯特哂笑,「噢,老天,妳當然不會聽了。」

  「諾斯特你盡管嘲笑我沒關係,我大可把你那張不知何時該閉上的嘴扯下來。」

  他揚起一邊的嘴角,將她的小刀拋上拋下把玩著。「得了吧,我還擔心妳下不手呢。」

  「你少以為天底下所有女孩都你痴迷不已,諾斯特。」

  這次換黛安娜按捺不住臉上大大的笑容,她輕靠在樹幹上。「唉呀,凱薩琳,這句話套用在以前的妳身上可不管用哦?」

  諾斯特的頭朝凱薩琳一斜,這讓她更加羞恥,她易怒、也很容易被人看透,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在他的表情上,凱薩琳找不到一絲洩漏的情緒,較人火大。

 

  「好了,現在不是敘舊往事的時候了,」卡爾捏捏凱薩琳的手肘要她冷靜,接著放開,「如果女王需要我們,那就請再另尋高明吧,我們不會跟你們回去。

  「我們都還沒說好條件呢。」黛安娜提醒。

  卡爾加重語氣,「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老是向利益看齊,請別把我們拖下水,我們不願意看見納塔莉在她掌控下過活,儘管我們很想帶她離開

  諾斯特輕哼一聲,他走近以薩兄妹,凱薩琳下意識的往後避開。

  「啊,所謂對前任女王的報答也不過如此嘛。」

 

  「諾斯特,你又了解多少的我們? 現在這一任的女王又做了多少讓你值得回報的事情?」幾搓凌亂的棕髮下,卡爾的眼神逐漸由不悅轉為憤怒,「用謊言欺騙、帶走那女孩,這個作為也能稱作是一項榮耀嗎? 我並不認為。」

   如乘風而起的冷冽,他一躍向前,跩起卡爾的襯衫領口,諾斯特的眼裡參雜了道不盡的複雜情緒,其中也包含了相同的憤怒。

  「要不是我們還有一點交情,我早就殺了你了,卡爾 ‧ 以薩,」諾斯特咬著牙,沙啞的低吼道,「你看到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若你知道那些過往,你最好在這一刻起,為剛剛你說的話好好懺悔吧。」

  卡爾無語的平視著諾斯特,他深知自己並非評論這人的為人,而是他的作為,卡爾不知道諾斯特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待在女王身邊,但既然是無論如何都得依附那個女人,想必原因可能不如他所想的還要簡單。

 

  卡爾拉開他緊緊鉤住襯衫的手,語氣少了強烈的主觀意識,「看來我們都對彼此誤會甚深了。」

  諾斯特後退一步,表情明顯愉悅許多,他仰頭大笑,來回看著卡爾和凱薩琳。「可不是?」

  他們沒有回答,以薩兄妹一致的皺起眉頭。一觸即發的氣氛也稍稍緩和許多。

  「條件的說法似乎過於敏感了些,不如說是一項交易好了。」黛安娜拉高的嗓音打斷了他們的注意力,「大家都是深藏不漏的人,還擁有著彼此都不知的神秘過往,那麼來場一對一的決戰吧,輸的那一方必須聽從贏方的一項要求,這樣公平吧?」

  卡爾嘆了一口氣,「所以意思是假如你們贏了,我們就要乖乖跟你們回去芙瓦伊納王國嗎? 那我和凱薩琳還是別___...」

  「好啊,有何不可?」凱薩琳自信滿滿的回答,她斜眼睨著卡爾表示不得反抗,他受不了的搖搖頭。

  諾斯特聳肩,咧嘴笑道,「還是老樣子。」

  「你是說從前你被我打得落花流水的那段往事?」

  「聽起來真美好,」諾斯特脫下排扣風衣,並捲起灰襯衫的袖子,他雪藍色的瞳孔曳起一道光芒,「可惜我完全不記得有那種事。」

 

  「先說了,不得使用刀具或托帕石,請兩位單用自己的實力吧。」黛安娜一邊說一邊看著卡爾,後者疑惑的露出“我不跟女人打架”的眼神,他秉持著紳士的態度,這點讓黛安娜不停笑著。

   卡爾的眼神有些受傷,諾斯特和凱薩琳打架都是來真的,但他不想像他們一樣這麼做。「你們若有打贏的勝算,那麼這麼做似乎有點多此一舉不是嗎... ...」

  「卡爾你先閉嘴,」凱薩琳瞇著眼,陽光逐漸由森林彼端的地平線漸漸升起,她拿下耳垂上的托帕石耳飾便走向一旁的小空地。諾斯特站在那兒,鎖上她的目光顯示他早已準備好了。

  她道,來吧,自以為是的傢伙,我會打贏你的。」

  「話別說得太早,小凱,我會讓妳輸的心服口服。」

  凱薩琳一怔,他已經好多年沒有用這個小名叫過她了___這讓她的腹部重重吃了一記___她砰咚的撞上身後的地面,痛楚瞬間蔓延至她的脊椎。諾斯特在她面前悠哉的漫步,他的金髮在上升的光線下明亮了起來。

  「你總是趁人不備。」她抱著腹部,不滿的往草叢吐了一攤口水,其中參雜了些許的鮮血。

  卡爾走向前,但是黛安娜制止了他。「他不會真要她的命的,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這個說法聽起來更糟糕。」卡爾緊咬雙唇,黛安娜兩手圈住他的手臂,力道比卡爾所想之大,儘管如此,也無法完全牽制他的行動,但卡爾沉住氣,他要是幫了凱薩琳,她也不會高興到哪裡去的... ...

  

  凱薩琳吃力的撐地而起,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向她抗議,她咬住嘴巴兩側忍住所有的疼痛,凱薩琳立刻嚐到了口中鹹鹹的血味。她毫不畏懼的瞪著眼前這個男人,以前大部分的打鬥技能除了卡爾親自教授外,諾斯特也佔了不少數,但以前是以前,現在她不一樣了,她變得更加堅強... ...

  學會反擊

  「別瞪了,我在等妳出手。」諾斯特出手從不對她手下留情,那是因為他知道她也不會這麼快就認輸。雖然大多數的時候,她的行動總是受怒氣所驅。

  凱薩琳吸了一口氣,往他的方向直衝___她的怒氣與勇氣支配著她的力量___諾斯特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凱薩琳抓準時機,朝他的腹部用力一踹,並在空中旋轉一圈,絆倒他的腿,諾斯特重心不穩的側身跌向草叢中。凱薩琳笑了,她蹲低身子,躍起身撲向他,準備補踹幾腳前,不料卻被他的腳一勾,她重重跌往他身體另一側,這次讓她的肌肉抽痛著。

  諾斯特毫髮無傷的側身翻過,他壓著她的肩膀,不得讓她有吋步移動的空間,凱薩琳無從反抗,一顆顆汗水開始冒出,她只能喘著氣瞪著重壓在她身上的諾斯特,後者面無表情的低頭俯望著她。

 

  凱薩琳的心一縮,浮現在他眼裡的倒影,那女孩,還是用同樣的眼神看待他,從以前以來就是如此___凱薩琳痛恨這點,沒錯,就是這一點___害得她老是被他輕易制伏了,她不應該受往日的舊情影響,她不應該受這個男人牽制,可是... ...

 

  「我想這樣就算我贏了吧。」他手指使力的扳著她的肩膀肉,說話的氣息噴上她的額頭,她別開頭。

  他總是贏我

  「走開。」她低吼,眼眶不知不覺的泛紅了,她痛恨此時此刻的軟弱,凱薩琳多麼希望能用他的怒意取代逐漸在胸口擴散的悲傷。她擒住淚水。

  凱薩琳舉起手,用力抹去不小心溢出的淚水。

 

  啊,我真是蠢... ...

 

  諾斯特不發一語的起身,他拍掉身上的塵土,接著朝她伸出手,凱薩琳坐起身,搖頭拒絕接受他的幫忙。諾斯特嘆了一口氣,他轉身___

 

  「小凱,」她的肩膀一顫,諾斯特沒有回頭。

  「我告訴過妳,我一直是無法真正擁有愛的男人,有人奪走我所有的一切,我沒辦法給予妳想要的,我一無所有了,只剩一顆裝滿憤怒和仇恨的心。」

  他的話語淺的讓人誤以為他在自言自語,可是凱薩琳卻聽得一清二楚。他一直都知道

  她的心,隨著每一下的跳動、每一下的刺扎,痛楚再清楚不過___...

 

  卡爾繞過諾斯特身邊,迎面快步的走近她,凱薩琳眨掉睫毛上的淚珠後緩緩起身,她不知所措的呆望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反常... ...但是,她的哥哥並沒有多問,他將她緊緊環抱在懷中。

  「我知道,這不是我能介入的,我很抱歉。」卡爾在她的耳旁低語,凱薩琳將臉埋於他令人安心的肩膀上,輕聲啜泣。

  「嗯嗚... ...」凱薩琳忍住不停打嗝的衝動,憋氣的應道。卡爾輕笑,拍拍她的背____儘管凱薩琳全身上下都發痛著___這個舉動確實安慰了她。

 

 「你們有十分鐘的時間,」黛安娜站在他們身後,她拍了拍卡爾的背脊,語調變得和緩,「然後說好的,我們贏了,你們得跟我們趕快上路。」

 


snow & fire

帕金特 註1 :  泛指帕維特王國內的學者,或指有淵博知識的人。

紅髮註2 :  在芙瓦伊納和帕維特兩個王國內,擁有紅髮基因的芙帕人並不常見,例如裴琳絲達王族(Home of Pilizita)就是少數。

Home of Pilizita

 

帕歐註3 :  父系(帕維特人) + 母系(芙瓦伊納人) = 帕歐子女;

                   若為父系(芙瓦伊納人) + 母系(帕維特人) = 芙歐子女。

                   而芙帕人則通稱所有芙瓦伊納人與帕維特人,芙瓦伊納人 + 帕維特人芙帕

Blood

 

栞布琳(Kanbling)市集註4 : 位於布爾森城內,城內最熱絡的商品市集,大略位置可見章節索引之SFTTI世界地圖

 


 

皇冠符號 

第九章(後半) - 雪夜裡的深深愛戀

 

   安格爾小鎮,安格斯路,山腳街108號

 

  夢想畫室距離湯姆的家有一段距離,步行少說也要十分鐘,而安格爾是個被山環繞的小鎮,所以一路上湯姆和約瑟芬都在逐步爬坡至附近的住宅區。稍早的綿綿細雨到了寒冷的傍晚轉為點點細雪,讓人不禁開始擔心起氣候的異常。

  

  「我聽說,古時候國王想對某個王國宣戰,」約瑟芬搓著雙手取暖,她不經意的提起,視線飄向湯姆,後者喉結一縮,「一定都要有個理由,哪怕是最荒唐的理由也要瞎掰出來。」

  湯姆露出虛弱且疲憊的笑容,他的步伐顯得不穩。

  「在以前這倒是真的。」

 

  約瑟芬停下腳步,盯著腳上的卡其色馬靴,她吐著一縷白氣,「現在也沒有什麼不同。」

  他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心煩意亂的情況下,湯姆含糊的應付道,接著他繼續前行,深怕自己的表情對她洩漏他的不安。

 

  「,你給我停下來,」湯姆轉身,在這細雪紛飛的寧靜夜晚,他的心跳狂奔,約瑟芬牽上他的手,力道逐漸加大。「你今天看起來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總要告訴我個理由別讓我這麼擔心... ...好嗎?」

  她的眼神還有她的話語讓湯姆的整顆心暖了起來,雙眼對視的那一瞬間,他不禁想全然坦白對她多年以來的感情,湯姆好想就這麼對她親口說... ...

  我愛妳這十幾年以年我一直愛著妳

  然而,就算這樣的愛戀就算無法得到相同的回應... ...湯姆也想將之化為行動,把那份珍藏在感情,完整而毫無保留的傳達給她,就這麼一次,他在心痛與掙扎驅使下,他想擁有這一刻的她___...

 

  「約瑟芬,」她抬頭望著他,眼裡盡是滿滿關心,在昏黃的路燈下,湯姆捧住約瑟芬的下巴,手指輕撫過她的唇瓣。

  約瑟芬的眼神充滿訝異,但她卻沒有推開他,因為當她看著他,那痛苦的神情... ...脆弱的彷彿一推開,就會瓦解此刻的他... ...

  「湯姆,你還好嗎... ...?」

  「不,一點也不好,」約瑟芬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口氣,「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只是想單純看著妳,然而現在我發現自己不滿足於此。」

  「湯姆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

  在勇氣快用盡之際___他俯身,親吻了她___不讓她有說話的空間,約瑟芬震驚的沒有馬上推開他,所有的話語伴隨著兩片雙瓣的熱度輕輕落下,這個吻輕柔的像是一陣暖風掃過他們的唇。湯姆摟著約瑟芬的腰,扶著她的背脊、拉近他們的距離,他深怕... ...

  懷裡的她會就像手心上瞬間蒸發的白雪一樣,永遠消失在這溫暖的接觸與擁抱中。

 

  「湯姆,停下來,」她用力捏著他發燙的臉頰,湯姆退開,約瑟芬沒有回吻他,這讓他心如刀割。「你正在發燒,這種天氣穿什麼無背心,你是笨蛋嗎? 

  他迷糊的眨眨眼,約瑟芬拉下身後環住她的那雙手,她脫下自己的溫暖大衣,替他在深藍色羽絨衣外蓋上。湯姆想起昨日她和薩奇在安格爾公園的熱吻,她攬住他的脖子... ...

  湯姆扶著升溫的額頭,感覺後腦勺有些沉重,他的站姿有些不穩。他輕嘆一口氣。

 

  「因為我不是薩奇嗎... ...」

  「薩奇? 為什麼要提到他? 因為他也是笨蛋嗎?」

  他皺眉,不理會她的問題。「你和薩奇在一起了嗎?」

 

  約瑟芬沒料到湯姆會提起這種問題,她緩緩地吐氣。

  「我想是吧。」她說,接著抬頭,目光變得有些膽怯,難道他覺得我會因此拋下他?「湯姆... ...我不會因此不理你的,我們三人一直很好的青梅竹馬呀。」

  湯姆又嘆了一口氣,他看起來快昏倒了,「不,約瑟芬,我不是這個意思... ...妳根本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

  「先生,我當然知道剛剛發生什麼事,那件事我就當作是你腦子燒掉、腦袋秀逗了,我只想問你,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瞪著他,湯姆移開微怒的視線,「別再鬧彆扭了,不然我要開始揍人了。」

  湯姆咕噥了幾聲,「好吧。」

  她聳肩,看來他燒的不輕,約瑟芬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你愛薩奇。」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湯姆略顯哀傷。

 「嗯,」 約瑟芬難為情的點點頭,「我愛他,但這不表示我會拋下你,因為你也是我重要的人。」

  「可是... ...」他正視她,眼神不再因逃避而顯得渙散,充滿篤定與認真。

  他吞嚥一聲,「我愛妳,不只是朋友的感情,我愛妳多過於那些。

  兩刻鐘的消化與震驚,周遭安靜的讓人幾乎可以聽到細雪掉在地面上的拍打聲。

  「湯姆,我... ...」約瑟芬困難的開口。

  靜默。

  「一直沒有想過你對我... ...我很抱歉,真的,對不起,可是我... ...」她停頓,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約瑟芬深吸一口氣,「我對你只有朋友的感情,我一直視之理所當然... ...我沒有意會到你的感受,還逼你說出你難以啟齒的事... ...對不起。」

  湯姆垂下眼簾,心跳聲連帶震起的撲通聲敲上他的耳膜。

  「妳沒有逼我,我很清楚就算說了也於事無補。我只是想讓妳知道。

  約瑟芬真的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好。

 

  「我想聽妳說出口,好逼自己早點死心,」他停頓,平時帶笑的雙眼此刻充滿無限的哀傷,「妳愛薩奇,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個好男人。」

  約瑟芬的鼻酸不禁一酸,「湯姆... ...」

  他輕笑著搖頭,緋紅暈浮上他的臉頰,湯姆一個轉身,淚眶卻不小心掉出幾顆淚珠來,他的頭好重、好脹____

  一陣暈眩。他徒然蹲在地上,約瑟芬借給他的大衣滑落在地。

  「你真的發燒了,湯姆,我得想辦法送你回去。」

  「不,沒關係... ...」

  他開始咳嗽,約瑟芬再次為他披上外套,她好擔心他。

 

  該怎麼辦呢... ...約瑟芬從水桶包翻出手機,滑開螢幕,她想了想之後撥起電話___... ...

  等了幾秒,對方終於接通。

  「 喂? 」

  光是在電話中聽到他的聲音,就足以讓約瑟芬的心為之顫動。

  「薩奇,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忙。」

  他的聲音一緊,「怎麼了? 」

  “碰咚”。湯姆側身倒臥在地上,約瑟芬不禁驚呼。

 

  電話那頭突然無聲,「哈囉? 約瑟芬 ? 」

 


 

AfterWriting

我不敢置信我居然真的把這最難寫的第九章寫完了... ...前半是寫SFTTI以來數量最龐大的一章(攤

後半的字數就是整個完全被前半比下去XDD (狂笑

不知為何 幾乎每次完成一個章節就有種快虛脫的感覺XD

手不酸,但反倒是右肩超酸,因為我有歪著坐的壞習慣# 

可能就是想寫的東西太多... 每次都得搞到凌晨在肯停下來休息...@ @

結果寫到今天晚上,居然把約瑟芬和凱薩琳這兩人的搞混(寫著寫著也是累了哈哈#

每次寫完最期待就是很快就能看到紅紅通知...(羞

希望你們看得過癮與愉快~~*///*

 

分享一下前陣子看到的一則貼文...(笑#

Carl(?)

(所以,卡爾是一隻蜥蜴嘛~A____A?)

 

啊啊此外說到近期的音樂,我上次和朋友借了 FH的7/27專輯,聽完整專覺得每一首都好好聽噢~~

好聽到無可挑剔啊啊!!! 安娜公主的危險尤物也很棒,喜愛程度幾乎和7/27不分上下!!!

只能說最近的耳朵真的超幸福,可以聽到那麼多的好歌~~

讓人有股想買這兩專的衝動,可是最近手頭不方便如此花使啊唉唉... ...(也想在等看看Cher Llyod未來會不會出專♥

 

然後談談今天得知令人十分震驚的事情... ...

那就是在今天下午Christina Grimmie離開我們了... ...

我跟我媽說,她聽成Christina Aguilera...(可能老一輩比較不認識Grimmie

我很喜歡她唱的with love、shrug、Cliche... ...

其實現在感覺還是很難過,並不想去糾正誰對誰錯,只希望這件事落幕後她能在天上好好安息,做個會唱歌的美好天使,也不會再有痛苦了... ...

我跟朋友都感到不捨與十分難過 她也說她在跟家人說這件事的時候差點爆哭... ...QAQ

就連聽歡樂的歌都覺得好感傷... ...

#RIPChristina 

 

這篇是在暑假前倒數第二篇文章,下一篇文章會是上次寒假Q&A回答 + 學測暫別文

Q&A問答基本上已經打好了,只剩一些話還沒有開始打,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去寫(嘆

外加我已是老大不小的高二生,暑假就是要拚命的開始了...

老師還說下禮拜一高三一畢業,我們就會被看待成高三了... ...(所謂的轉移關愛? Nooo

其實最近也被好多事情所煩惱 啊啊一時之間太多了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如果有時間會寫在最後一篇文裡分享(懶#

為了怕自己無法及時完成,先跟大家在這邊提早說聲再見囉~~

此外,暑假後Pix這裡基本上不會發文與串門子留言,不過留言和訊息我都會先看呦^^

吻卡拉·迪瓦伊再見再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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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ei (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9) 人氣()